顾时安认真道:“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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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知道自己何时诞生的,当他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便在漫长的孤寂中度过。
望月崖下,神域内黑暗寂静,他沉睡很久很久。直到一道嘹亮的啼哭声传来,神缓缓睁开眼,那是神的侍奉者,无形的链接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无情无欲的神,感知到这个孩子的喜怒哀乐,鲜活明媚,心也为她而跳动。神捂着心跳声震耳欲聋的胸膛,他有些无措,但他从不讨厌。漫长的岁月里,也变得有所期待。
他总是在等待她,等待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蹦蹦跳跳来到望月崖,跟他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要是有一天,能够见到你就好了。”
神听见侍奉者这样失落的对他说。
神也很想见到她,他在心里小声地说。
可他现在还是半神,一旦离开神域,就无法给予世间规则运转的能量。他的心跳得很慢,胸口闷闷的,像是塞进了泡过水的棉花,神想,这应该是难过。
终于有一天,神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去见她,在秩序混乱前再赶回神域。
神变成了一只黑猫,他还不会走路,身形摇晃,走的歪歪扭扭,浑身打颤。没等神找到她,就先虚弱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正被侍奉者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脊背。扎着两个啾啾的红衣女童笑得眉眼弯弯,她亲昵地低下头,蹭蹭黑猫的脑袋。
她将它抱回房间,去厨房拿来糕点掰成小块放在手心喂给它,等它吃饱后,拿着小小的木梳替它轻轻梳理毛发。
外人问起,她总是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眸,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养的小猫哦。″
神听出她语气中的骄傲和喜悦,它感到害羞,摇着小猫尾巴,毛茸茸的小猫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她便咯咯得笑起来,抱着它转圈圈。
神想,它不想离开了。
可是伴随着它离开神域,世间的灵气渐渐停滞,它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神不得不回到神域。
在那个平静的夜里,神轻吻侍奉者的手心,做出最后的告别。他回到神域没多久,就感应到她受了伤。
那时候他的身体还十分虚弱,按说不能再离开神域,但是他还是从望月崖里出来。
他意识模糊地跪在地上,感觉身体内的神力在迅速流失,他抬起头,朦朦胧胧间,望见一个神情阴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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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从梦中醒来,她撑着床坐起来,睡眼惺忪,她下意识便唤道:时安。”
没有人回应她。
扶桑揉了揉脸,她很快清醒。
外面的日光穿过窗户落进屋里,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已是日上三竿,按照平常,她早就醒了。
紧跟着,扶桑当即发觉自己的异样。
她浑身轻松,体内灵力清冽纯粹,她抬手捏诀,一只漂亮的金蝶从她指尖凝结飞出。
扶桑意识到什么,她翻身下床,鞋也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陆锦还在榻上呼呼大睡,被扶桑喊起来时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打了个哈欠:“恩?我哥呢?”
扶桑脸色难看到极致,她又去找青羽。
屋内,杜子虚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身上多处致命伤口,此刻濒临死亡边缘。
青羽握着刀,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底的喧嚣的恨意变得平静。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怔怔地回过头:“我恨死他了,我恨不得将他碎厂万段…”
青羽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很好,他心心思纯良,哪怕是目睹仇人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对他而言,也不会觉得畅快。
扶桑抿唇,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刀,“别被恨意困住。”扶桑摁住杜子虚,高高举起刀,哪怕是这个时候,他眼底依旧没有半分悔恨,眼底情绪兴奋到极致。
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来,他张开口,断断续续发出嘶哑的笑声。“我偷拿…香囊……骗你…
杜子虚道出灭族的真相。
扶桑手一颤,她痛苦地闭上眼,要是早点发现真相就好了,她和顾时安不会错过这么久。
耳畔传来杜子虚的低语。
“现在……爱…更会让你……痛苦………
扶桑手中的刀重重地落下,原本微弱的呼吸声彻底消失。扶桑扔了刀,她心心神恍惚地往外走。
从灭族那日起,扶桑再也没有回到过月族。时隔五年,望月崖边淡蓝色的小花开得遍野都是,从来没有枯萎。扶桑远远地望见那一道身影,她撕心裂肺地喊道:"顾时安!”清冽的凉风吹过,卷起漫天的蓝色花瓣。
顾时安站在那里,唇角微微上扬,对她露出柔软的笑意。扶桑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她抱住他。
顾时安变得好轻,好轻,扶桑抱着他,想在抱着虚无缥缈的云雾。她眼眶酸热,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她泣不成声,“我我这是顾时安第一次见到她落泪。
他感她所伤,感她所痛。
“我知道……“他哽咽道:“我知道…你爱我………他想要抬手,为她擦掉眼泪,但是他的身体早已透明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