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恩笑道:“我当然能得偿所愿,你说万春县的事情了了,咱们就成亲,来日一家三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银针穿着衣料,从另一头抽出,沈幼漓不抬头:“咱们除夕夜说的那事一一就算了吧。”
这话猝不及防,又在凤还恩意料之中。
他收回袖子,扯断残线,沈幼漓不敢看他眼睛,视线只落在没缝好的袖子上。
“因为十七殿下来找你了?”
“你们之间……还会重归于好?”
她摇头:“没有,但我说到底有负于他,不想在这事上给他插刀子。”若洛明溶真死了,她为了报恩嫁给凤还恩也没什么,左右恩人高兴,她并没什么所谓,但洛明溶现在还活着,这亲事就变了味道。她就算无法与洛明溶重修旧好,也不想再让他更伤心。二人本就是政敌,她再嫁给凤还恩,会把三个人的关系搅成一团乱麻。这不是报恩,这是报仇。
可她又不知从何处报答凤还恩,只能做这些针线上的小活,将他当家人一样照顾。
“你当真想好了吗?”
凤还恩握住她的手,在沈幼漓要抽走时握紧。自一年多前两人牵过一回手,二人就再无别的亲近,他察觉到她抗拒,知她心;中尚未接纳自己,遂不好惹她恶感。且郑王之乱平定之后,李成晞想着法儿削他权,凤还恩忙于应付,忙碌起来没个日夜,为防李成晞追查他行踪,追到幼漓头上,他也少出现在万春县。这次还是借剿匪之名,才在万春县多留几日。所以二人私下相处其实不多,这是他第二次拉她的手。凤还恩现在很不高兴,所以把她手拉得紧紧的。昨日分明她已经意动,甚至恨得要杀了李趸,为何转日就翻了脸呢。李是还真是擅长蛊惑人心。
这样看来,是他失算了,不该等她这么久,该尽早娶过门,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在婚后与李是再有牵扯。
沈幼漓点头:“我想好了,况且……我本无意留在雍都,待办完万春县的事,就带着釉儿归隐,若真嫁你,就不得不留在此地了“安知不是我随你走?”
她抬起头,“你在京城经营不易,我已经不想再欠你再多。”说着话,沈幼漓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尽管这看起来像极了过河拆桥,但她夹在二人之中,实在难受。“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为沈娘子一句承诺,我傻等了一年多………“本以为来年春后,我就能接你们母子一起住,像一家人一般,只因十七殿下出现就一夕转了样子,看来我不止死在他手,连长久夙愿也不能达成…凤还恩笑得分外落寞,话中有真有假。
沈幼漓亦是煎熬,她道:“我无意挑起你们二人的矛盾。”“我与他,本来就是要斗到死,成不成亲,都不妨碍要死一个。”沈幼漓语塞。
“沈娘子,你希望谁死?”
为何非要她选一个,沈幼漓心神倦怠,脱口道:“皇帝若死了,你们也不用再争斗。”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骨子里,她把自己当成雍朝忠贞不贰的臣民,弑君这样的事是绝不能做,连想也不该想,而且权臣弑帝,改立新主是扰乱朝纲的大忌,一个不好就会动控国本,引四地烽烟。
她赶紧说:“只是玩笑,万不要当真。”
凤还恩并未在意此事,他想改立新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从这回答之中,也能窥见她的偏向,虽待自己没有男女之情,可也算不偏不倚。“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盼你能答应我。”“什么?”
“我们可以假成亲,此举也是帮你摆脱殿下的纠缠。”沈幼漓头一个念头就是反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沈娘子若不肯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替你把他赶走,就是好事。”
“我不能如此。”
她不想再伤害洛明溶。
凤还恩讥讽道:“你想赶十七殿下走,又舍不得伤他,追根究底,沈娘子还是抱着重归于好的心思吧,我当你一年前那般伤心,此生该是不会回望了,看来还是舍不得与他决裂,就算孩子已经一一”“没有!”
他握住她的肩膀:“那我就再帮你一次,咱们假成亲,让十七殿下绝了念想,之后你把岷河的事处置好,我送你和釉儿离开雍都,让他再也找不到你们,我们在雍都斗成什么样子,你都不必管。”沈幼漓只是看着他,脑子纷乱闪过很多念头。凤还恩加重语气:“沈娘子,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能不能也帮我一次?”“难道还要允许他日复一日来纠缠你?你总会有心软的一日……”她私心并不想答应,但要断然拒绝,又不能立刻开口。“此事,我没办法立刻就答应你…”
容她再想清楚,该如何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