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61章
玉小楼轻松制造了一场混乱,又轻松地将哪吒拉出了这场混乱。背后衣裳被烧开,带着刺鼻臭味的火星落在她背上,顷刻间红艳的繁花爬了她满背。
她每踏出一步,背上就像铺着一张湿润的象牙白生宣,被无形的笔画在其上勾勒出不存在于世的缭乱花型。
哪吒被她拉着手,鲜红的湿润从两人连接处蔓延,红花渐渐也开在了他手上。她不痛吗?
哪吒记得小玉很怕痛的,只要她感受到疼痛,她眼里的湖泊立刻会溢出清水,流淌过颤抖雪白的肤上。
再痛一些,她就会发出幼兽般的鸣咽,瑟瑟发抖似雨夜的雏鸟,而现在呢?那么多血,她一定是痛的。
但她为什么在笑,无声的咧开嘴,嘴角上扬,一直上扬,未曾落下。玉小楼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醉酒之人,还是醉酒后经历长途奔跑的那种人。她的脸很烫,耳朵也很烫,一股磅礴的热气经过压缩后从她体内爆发,冲击过她的五脏六腑,往上涌到她的脑袋,让她觉得晕乎乎的。心怦怦跳,她的心从未如此剧烈地跳动过,使得她不得不张开嘴呼吸,呼进更多的氧气供养她暂时无法恢复平常韵律的心跳。啊…啊…这感觉,好愉快!~
玉小楼今日做了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她伤人了,再没有任何东西保护她的情况下,她对伤害到她的人进行反击了!知道打不倒时代主流意识,毁不掉如日中天的奴隶制,但她仍是进行了反抗。这样的反抗有些冲动,还有些不计后果的愚蠢,但做出这样的反抗,让玉小楼觉得格外的快乐。
李靖、这个负面意义堆积如山的人物。
哪吒,杀不掉的人物。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他是男人,是父亲,代表着封建主义,代表着父权压迫,愚孝愚忠的根深蒂固。
李靖的存在是很难从人群意识中消散的,就像是世界上角落里始终藏着的泥垢。
杀不死,但又能压制。
今日,玉小楼压制住了他,她不知道李靖会不会悔改,还是伤愈后只记得做事周全而仍不知错,但她让它害怕就够了。背上很痛,拿着电锯的手在颤抖,不止手,她感觉到眼睛都在眼眶里颤抖。短暂的赢,也是赢。
不能战胜它,也要与这种意识斗上一斗,挤压它,让它害怕。玉小楼脸上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像是带了张奇特的面具,引着哪吒一路都在盯着她看。
回到客舍,未曾去做庆祝的准备,玉小楼被哪吒按在榻上剥了衣裳。她趴在踏上抱着枕头,扭头去看哪吒:“我这伤不严重。”哪吒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背上,看着她背上密集又深入的伤口:“很严重,你不觉得痛吗?”
刚才他没听错,她后背真的在发出滋滋的异响,伤口内部还有东西在往里钻。
玉小楼摇摇头,她想她现在不觉得痛应该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了。这也不奇怪,今日她的情绪比高考艺考时起伏得都要剧烈。玉小楼在自己眼前举起右手,盯着这自顾自还在发抖的手,轻声说:“不痛,有人比我还痛,我就不觉得痛。”
哪吒没理会玉小楼现在的话,他觉得小玉现在不正常,又有些像是病了。她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边缘发黑发紫,露着像是中毒人的唇色。奇怪的臭味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气味,让哪吒脸色变得愈加冷硬。太严重了,这样的伤……
那半个巴掌大的,黑色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被乾坤圈掷在什么高速摩擦,竞然会产生这般可怕的威能。
才一点点被碎块溅到,小玉背上的伤口便持续加重,那金吒他?他的脸…
哪吒回忆着他和玉小楼走出正堂时,金吒似乎已经发不出动静了,他只听到母亲扑在金吒身上痛哭的声音。
说到母亲,哪吒边为玉小楼处理背上的伤口,边觉得方才自己下意识做的反应很不可思议。
明明他能感受到自己对于殷夫人的感受逐渐冷漠,再不复幼时的渴望亲近。孩童自以为心中对母亲一直炙热渴望的如火般感情,竞能在十余年后冷却得像层呛人的死灰。
每每再回忆过去自己对母亲的依赖濡慕之情,哪吒就觉得心;中那层死灰被扬起,呛得他烦躁。
可谁能想到呢……
在遇见到危险发生的那一刻,哪吒没有去救直面伤害的金吒,也没有去救他爱若自身的小玉,而是选择去救母亲。
好奇异的感觉。
哪吒用小刀清理着玉小楼背上的伤口,挑开污物,挤出味道奇怪的血液,眼神逐渐发直。
他想自己再怎么在山中百兽生灵中游走,他始终是个人,身体里保持着人的习性。
人啊,几乎一生都离不开母亲。
在肚子里时,双方连接;出生时,孩子需要母亲哺育照顾;会走时,孩子渴望母亲的关注爱护;最后成人时明明不再需要她了,孩子心中却始终留着一块地给母亲居住。
太奇怪了人,这简直违反了兽类的习性。
哪吒为玉小楼背上的伤口抹上药泥,缠上细布。他看着眼前自己最喜欢的人,慢慢地弯下腰,俯身将额头贴在她的肩上:“好奇怪啊。”
玉小楼正因为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