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旧城区学过教会诵读。妈妈说不准碰秘诡,不准念真名……可我还是看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小心展开,一张低阶命运系卡牌闪着幽微光。
伊恩一眼认出,那是市面上常见的“伪命牌”——《预兆玻璃》,稍有失控便会吞噬使用者记忆。
“你能控制它吗?”
“……不能。我念过一次,三天没做梦,连我爸的脸都忘了。”
伊恩没有责怪。他走下台,接过那张卡,小心放在桌上。
“它在吞你的记忆。命运卡不好惹。”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顿道:
“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被卡吞去一部分。”
“可比起那些把卡锁起来,把你们变成编号的贵族——我们,至少是主动选择了知道。”
他扫视全场,目光沉稳,声音如火种点落:
“卡牌,不是神迹,不是审判。”
“是我们夺回名字的钥匙。”
仓库里安静了很久,只有灯火轻轻晃动时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像旧琴弦在黑夜里自鸣。
然后,有人缓缓站起身,动作笨拙却用力,敬了一个略显生疏的军礼。
紧随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越来越多的人。
那些编号归来的战士、从海边回来的父亲、曾在教会课堂里被罚跪抄经的少年……
他们一字一顿地站起,肩背笔直,不是为了纪念谁,也不是为了感动谁,只是为了在一个无声的夜里,听见那三个久违的词:
“你能学会。”
“你能用。”
“你,不是编号。”
仓库外的雾渐浓,像一层贴在门窗上的布,隔绝了城市的灯与声。
整条街仿佛沉入了某种低调的梦中,连风也安静地伏在砖缝里喘息。
贝纳姆推门而入,一身带着夜寒,披散着露气,手里捧着一大本厚重的名册。
他嘴角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灰白鬓角掩不住一抹疲色,眼神却透着难得的亮。
“今晚到场的人,比预期多了一倍。”他说,一边走向台后,“后门快坐满了,连杂志存纸箱都被翻出来当椅子用了。”
伊恩靠在黑板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火已经在烧。”
贝纳姆哼了一声,坐下前低声回一句:“你不是点燃的——是他们自己在找火柴。”
他把名册递给一旁的助手,在教室最后排安静坐下,不再多言。
台前的油灯被调亮,煤火照出更宽的光圈,夜课进入第二阶段。
伊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回到黑板前,擦去上节课的笔迹,开始讲新的内容。
“现在,”他说,“我们来谈谈——‘星’。”
他画出一个圆环,十二颗星点分布在外圈,内核却是一团混沌的涂墨。
“这是命纹燃星结构图。每当你使用秘诡,就会消耗一颗理智之星。”
“点燃的星越多,你能使用的卡越复杂。但——”
他的粉笔猛地一顿,发出清脆声响。
“当你所有星全部燃尽,你就不能再用任何秘诡。”
“除非你等——等它们熄灭,等你自己‘降温’。”
后排传来一个声音,沙哑而低沉。
是一位年纪较长的老兵,眉心有一道横疤。
他举起手:“那万一在战斗里把所有星都烧光了怎么办?”
伊恩耸肩,语气淡然:
“那你最好祈祷敌人不认识你。”
“或者留一颗星,给你的脚。跑。”
讲堂里爆出一阵轻微的笑声,不大,但足够打破紧张气氛。
笑声未歇,靠窗那侧,一个穿着洗白水手服的女青年缓缓举手。
她的手腕上有一段明显的旧铁链勒痕,整个人瘦得像刚从牢笼走出,眼里却有某种强撑的光。
她嗓音极轻,几近呢喃:
“我想问……秘诡,是不是只能属于军人?或者贵族?我们这些……不是打仗的,只是普通人,也能拥有吗?”
伊恩走下讲台,蹲在她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压不下的真诚。
“你叫什么名字?”
“艾莉莎·贝克。”她低头,双手紧攥衣角。
“艾莉莎,”伊恩重复一遍,像是把这名字在心里写下。
“你用过秘诡吗?”
她迟疑片刻,点头:“在鲸墓……我有一张卡,好像叫‘风壶’。那天逃跑,是我用它把庄园的火烟吹散的。”
伊恩目光微震。
“你靠风系卡救了一队人?”
她咬唇,点头。
伊恩没夸奖,也没感叹,只是站起来,走到黑板边,在右上角的“问答者”名单下,写上她的名字:
艾莉莎·贝克
“从现在起,”他转身回到讲台,“她是这节课的——第二讲者。”
艾莉莎猛地抬头,眼神里不再是惶恐,而是一种正在复苏的自信。
伊恩扫视全场,声音开始变得更加坚毅:
“她刚才不是在问。”
“她是在答。”
“她用卡救人,不是因为她是军官,也不是因为她有姓氏,也不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