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脚踝,谢绍辰不知她在惧怕什么,问又问不出,追问又会自讨没趣。
“蛇无毒,不必慌张。”他背过身,想要将人背起。“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叶茉盈晾干双脚,穿上鞋袜,费力起身,一瘸一拐走在石子堆积的溪边,手里还拿着空荡荡的竹篓。蹒跚的身影,形单影只。谢绍辰大步上前,刚要搀扶,被再次拒绝。犟劲儿上头,叶茉盈一步步挪动受伤的左脚,试图步履平稳些,不愿在他的面前再显露脆弱。
随着身体对疼痛的适应,她的身形越来越稳,头也不回地走向山涧的出口。谢绍辰再次大步上前,二话没说,打横抱起极力维持平衡的女子,不顾她的排斥,径自走向山涧出口。
“放我下来。”
“谢绍辰。”
叶茉盈脾气上来,左右扭动肩头,可再大幅度地挣扎,都被男子的臂力抵消了。她失去力气,仍旧板着脸。
回城的路上,马车行驶在蜿蜒颠簸的土路上。叶茉盈靠坐在一侧,蔫巴巴的。
谢绍辰没说什么,一路静默,却在回府后,拒绝了仆人对叶茉盈的搀扶,坚持抱起叶茉盈走向明玕苑。
为了不惊动老夫人,叶茉盈没有挣扎,在仆人一声声关切中,回到正房东卧,刚一沾到小榻,就吩咐璇儿备水沐浴。“你脚踝有伤,不宜沾水。"谢绍辰提醒道。“我会注意。"叶茉盈低头脱去鞋袜,抬眸间,眼底一簇簇火苗显而易见,化作倔强,带了攻击性,“世子不离开,是要为我沐浴吗?”她笑笑,“也行。”
知她在赌气,谢绍辰转身离开,吩咐璇儿小心伺候。大大
时至傍晚,老夫人在晚霞倾洒的庭院中侍弄花草,余光瞥见长孙前来,“听说那丫头被水蛇咬伤。”
谢绍辰没有提及两人的矛盾,只简单阐述了事情经过,“茉盈行动不便,无法前来请安,望祖母见谅。”
“祖母又不是老顽固。”
老夫人没有多言,继续侍弄花草,等谢绍辰离开,慢慢直起腰,派人去吩咐后厨,为孙媳妇备下清毒的药膳。
“就说是世子的意思。”
秋嬷嬷知道老夫人不屑于卖给孙媳人情,但人心是肉长的,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谢绍辰回到明玕苑,正赶上彝石和一名瘦削小厮合力搭建树围,春光明媚,两人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看样子已经忙碌了好一阵。可仔细看会发现,囊石有着使不完的牛劲儿,瘦削小厮已有些吃力了。体魄不同,耐力不同。
忍痛的能力也不同。
叶茉盈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想来是被蛇咬疼,加上近来郁结,才会闹了脾气。
沉默片响,谢绍辰走进正房,看了一眼紧闭的东卧,转身走进西侧书房。深夜,璇儿拉开东卧隔扇,将一个珐琅药罐放在小榻的炕几上,“小姐,这是姑爷为你调配的金疮药。”
“小姐?”
“嗯。"叶茉盈每当回事,仍旧闷闷的。<1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她低头看向手里的药罐罐,除了谢氏不得不下的聘礼,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谢绍辰的“赠礼”。可笑的是,自己宁愿飞蛾扑火也要续上的姻缘,竟是一场孽缘。淡云稀薄月影疏,雾霭朦胧做轻寒,潇潇风不止。幽静的明玕小院,紫藤未开垂朱阑,经风拂过,沙沙作响。
一盏烛灯执于皙白的手中,在半开的隔扇外倾洒方寸微亮。谢绍辰越过隔扇,走进东卧房,轻车熟路靠近喜床,一手持灯,一手撩开帷幔,看向沉睡的女子。
叶茉盈睡相还算老实,仰躺侧头,面朝里。绣有鸳鸯戏水的锦搭于胸口之下,雪白轻纱裹住圆润的肩头。谢绍辰弯腰掀开被子一角,以烛火照亮叶茉盈敷过金疮药的脚踝。有清新药草的味道飘出。
脚踝之上两处咬痕尤为明显,愈合需要些时日。确认女子敷过金疮药,谢绍辰放下掀起的被角,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