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攥在别人手里!"说罢她转过身,眼眶通红,“阿音,你以为自己是掌控线的人,又怎知不是旁人棋盘上的一颗卒子?”
清音低垂着眼眸,不发一言,王令仪见她如此,浑身力气瞬间泄尽,跌坐回椅子上。
“好了,咱们难得一聚,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江映雪温声细语地打着圆场,抬手从漆盘里取过一盏酒,推到清音面前,“这是去年埋在桃树下的青梅酒,前儿刚启初来,我特意留了两瓮,还记得你以前总说酸甜开胃。”
清音目光落在盏中浮动的青梅上,喉间不觉涌上一阵苦意,连带着鼻腔都泛起酸来。
不知怎的,她想起江宁老宅那株歪脖子桃树,树根处总趴着一只花斑野猫。那时江辞总爱把酒坛埋在猫儿打盹的地方,说是沾了活物的生气,酒会更香“姐姐有心了。”
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酸涩的滋味漫过舌尖,呛得眼眶发酸。江映雪静静望着她,犹豫片刻,欲言又止地说道:“有件事一直不曾跟你说过。上个月,三叔他在御前整整跪了两个时辰,只为求陛下收回让你入东宫的旨意。”
“江大人一向忠君爱国,自然瞧不上我这装神弄鬼的行径。“清音别过头去,眼角渐渐湿润,“倒是姐姐,该劝劝江大人,莫要再为我这个前尘尽弃之人枉费心力了。”
江映雪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就走到今日这步田地了呢?我本以为……“话到一半又咽回去,只余一句:“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清音捏着空酒杯的手微微发抖,正想开口岔开话题,却听见王令仪在窗边惊喜地呼喊:“阿音,快看啊!”
话音未落,街边铁匠铺陡然爆出一阵震天喝彩声。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一名铁匠赤着膀子,将烧红的铁水奋力抛向半空。刹那间,万千星火在暮色中骤然炸开,照亮了整条长街。
王令仪整个人几乎扑在窗棂上,兴奋地大喊:“呀!是铁树开花!"她说着转过身,一把拽住清音的衣袖,“去年上元节就没瞧见,今儿个说什么也得去凑凑这个热闹!”
清音猝不及防被她这一拽,险些撞上案几。江映雪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才避免了一场狼狈。
王令仪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楼下冲,嘴里还念叨着:“听说今年铁匠李改了配方,那火星子能蹿得比房檐还高呢!”三人就这么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朝着铁匠铺子的方向涌去。街上四处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卖糖人的小贩、挑着担子的货郎、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全都仰着头望向空中,等待着下一轮铁树开花的盛景。清音被挤在人群中,推操间,她望着漫天铁花,忽而想起赵殊说过“最讨厌转瞬即逝的东西"。可这世间,又有什么不是握不住的烟火呢?“姑娘,小心!”
丹蔻的惊呼与傩鼓声几乎同时响起。清音还没回过神,就被秋棠一把拉到身后。几个戴着青面獠牙傩面的醉汉踉踉跄跄地撞了过来,浓郁的酒气中混杂着一丝汗味。其中一人手中的酒壶差点泼到清音裙摆上,被秋棠用胳膊挡开了。“不长眼的东西!”
江映雪的贴身嬷嬷厉声呵斥,正要上前理论,却见暮青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她怀里抱着几个彩绘面具,发髻都被挤歪了,却还笑得灿烂。“奴婢方才瞧见,街上的小娘子都戴着这个呢!”她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狐狸面具,气端吁吁地说,“奴婢特意挑了最灵动精巧的,姑娘们戴上肯定好看。”
江映雪伸手接过那只银狐面具瞧了瞧,面具上用金粉勾勒的狐狸眼尾上挑着,带着几分狡黠,又透着些许妩媚。
她转向清音,柔声道:“低头,我给你戴上。”清音顺从地低下头,感受到江映雪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将面具的丝带系在她脑后。系好后,江映雪又取过另一个相同的面具,给春莺也戴上了。“转过去我看看。"江映雪笑着说。
清音和春莺并肩而立,两人身形相仿,都穿着素色衣裙,戴着相同的银狐面具。夜风拂过,两人的衣袂同时扬起,在灯火中翻飞如蝶。远远望去,竞如一对双生姐妹。
“真真儿是分不清了。“王令仪拍手笑道,“不如就让春莺替你回东宫,咱们带阿音去平康坊听曲儿去!”
“令仪,别胡说。”
江映雪微微皱眉,扯了扯好友的衣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不远处垂手侍立的东宫暗卫。
那些身着玄色衣袍的侍卫,看似在挑选香囊,可腰间的弯刀却始终暗暗朝着她们这个方向,一丝一毫的异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清音透过面具的眼孔望向江映雪,发现对方眼中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心头一紧。
她刚要开口,王令仪又指着一旁的糖画摊子,跺着脚说道:“我要那个凤凰衔牡丹的!”
暮青赶忙伸手去掏荷包,却见摊主老翁满脸笑意地举起竹签,乐呵呵道:“小老儿今日高兴,送娘子们个彩头。”
糖画摊子前早已围满了孩童,老匠人熟练地舀起一勺金黄的糖浆,手腕翻转之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在他的手下逐渐成形,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清音望着糖稀流淌出的金线,思绪却越飘越远,昨夜琳琅送来的密报言犹在耳:睿王赵珩已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