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
她不是最喜欢沈时雨这个表兄了么?
看来她当真是恨毒了自己方才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了,竞是连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也用上了。
席上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会儿看看宋元意,一会儿又看看曹晴昼,再一会儿又偷偷摸摸地睨一眼李止桑。
曹晴昼的脸色算不上太好,心想这个蠢货自己愿意触长乐公主的霉头,又何苦将自己也带上?
她方才就该直接把这晦气的人赶出去才好!曹晴昼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长乐公主,您…“那又如何。”
李止桑伸手抚了抚发间金钗,神色淡淡地打断了曹晴昼的话,她脸上倒是瞧不出几分生气,只是落在宋元意身上的眼神冷了又冷,“你那表兄现今是长乐公主驸马,你且去问问你那外祖母,有没有胆子给他纳妾?”“还是说,曹四娘子明明白白的一个曹府嫡女,竞是愿意自降身份去当首辅大人的外室?”
曹晴昼脸色一白,跪倒在地:“长乐公主莫要开这般的玩笑话了,晴昼不敢。”
她与首辅大人确是青梅竹马,可两人当真清清白白!到底谁会与自己青梅竹马看对眼!
曹晴昼想到沈时雨幼时那些糗事,抽了抽嘴角,她对沈时雨可没有过一分一毫的情意。
“喔。”
李止桑笑了笑,“倒是忘了,你宋元意可不就上赶着要给沈时雨当偏房么。″
席间大惊,各色的视线落在了宋元意的身上。今日在场皆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嫁了人的一些自然是当家主母,尚未嫁人的日后也不可能是妾室身份。
因此,听李止桑这么一说,大多都瞧不起宋元意了。连方才与宋元意说话的几个姑娘都不动神色地后退了几步。临水的雕花槛窗忽然漫进檐下铜铃的叮当碎响,朱漆阑干外枯树覆了昨夜新雪,此刻正随着北风簌簌地往下坠着。廊下几只麻雀扑扇羽翼飞远了,掠动了日光碎影,星星点点地落进茶盏里,与清茶交融成琥珀光。这点光映在李止桑的眼底,变得更是明亮。宋元意手中软帕一转,抚了抚眼尾,笑道:“这本是外祖母的意思,男婚女嫁不过随了长辈的意思,我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她看着李止桑,话语中不掩讥诮,“倒是不曾想过长乐公主竞是这般善妒。”
李止桑淡淡地笑着,将手中汝窑茶盏掷落,茶汤泼在宋元意的裙角,泅出一道深痕:“我说过了,沈时雨若是敢纳妾,我便砍了他的双手双脚。”“宋元意,你可敢嫁?”
众人大惊,哗啦啦地跪倒一片。
宋元意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只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明白,自己与长乐公主之间的距离。
身份地位之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怎么也比不过这位尊贵的长乐公主了。
可她也明白,自己手里捏着足以与她抗衡的筹码。她非要嫁给沈时雨不可。
她偏要与这位长乐公主争一争。
曹晴昼可不敢再让这位瘟神呆在这儿了:“想来宋娘子方才喝多了席间果酒,这果酒味甜,后劲却大。宋娘子既然是醉了酒……“她忙招呼了小丫鬟来,匆匆道,“冷月,送宋娘子回沈府。”
还是无趣。
李止桑看着宋元意,缓缓勾起一个笑意,她以为宋元意有多高明的手段,想来也不过如此。
李止桑也在这时候起了身,道:“我也有些乏了。”说着也不等曹晴昼叫丫鬟,自己便领着张如昭出了楼阁。湖边风大,吹得她发间那支金丝步摇下坠着的珍珠发出清脆的响,点点金斑碎影落在她脸侧。
待李止桑的身影消失在了花园小径上,席间贵女们才急匆匆地松了一口气,不少人是第一次瞧见这位长乐公主,更是惊慌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人悄声道:“长乐公主果真是蛮横,何至将话说得那般难听,又是剁手又是砍脚的,可真是吓人。”
另一人应和道:“可不是么,看来说长乐公主草芥人命,害死不少宫女的事儿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沈素筠眼眶红红,忽然扬声道:“不许你们胡说!”“长乐公主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