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
从曹府的花宴回来后,李止桑便一直闷闷不乐。宋元意丢了脸，回了沈府后约莫是寻沈老太太哭诉去了，没有再来烦李止桑。
沈素筠倒是来过两次，李止桑均闭门不见，那小姑娘在院里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难过地放下了手中装了蜜饯的素锦盒子，又与张如昭说：“若是九公主心情好了，你可要来与我说。”
而后才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院子。
张如昭提着那锦盒与李止桑说这些事儿的时候,李止桑倒是觉得有几分稀奇。
那沈素筠指着自己鼻子哭骂，似乎也不过是昨日的事儿，怎么这会儿又显得与自己这般亲近了？
李止桑神色怪异地盯着那锦盒瞧了会一会儿。张如昭大约是猜到了李止桑的心中所想，便开口解释道：“沈娘子瞧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先前不过是误会了殿下。自那次殿下为沈大人求了个官复原职后，沈娘子便已经对殿下改观了。”
“后来殿下更是一次又一次地维护了沈娘子，沈娘子一直都记在心中呢。”“自然是与殿下变得亲近起来了。”
李止桑不愿承认，嘟嘟囔囔地为自己辩解：“我才没有维护她，不过是宋姨娘与宋元意太惹人烦了些，我看不惯这般作威作福的人罢了。”张如昭笑了笑，知晓自家殿下脸皮薄，便也不与她争辩，只继续说下去：“尤其今日殿下在众人面前为沈娘子教训了宋娘子，她自然是想着感谢殿下。”张如昭将桌上锦盒朝李止桑的方向推了推，“沈娘子说，这是她问了沈大人才亲自去买的，是殿下最喜欢的那家蜜饯。”看着李止桑的神色有些许松动，张如昭趁热打铁：“说是沈娘子在寒风里排了一个时辰才为殿下买到这一小盒呢。”
锦盒上烫金的小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李止桑看了看，又看了看，最后指尖触到了锦盒，又摸到了那个小铜扣，她的指尖便在这铜扣上滞留了好一会儿。
好半响，李止桑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的，果真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几个蜜饯。李止桑点了点那颗裹满了糖霜的糖渍李子，忽而又觉着有几分好奇，她脑子里在某一瞬闪过了沈时雨那张神色淡淡的脸，而后她眨了眨眼：“沈大人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蜜饯的？”
张如昭还是笑：“沈大人也是聪明的，大约是自己瞧出来的吧？”李止桑又哼一声，将锦盒盖上了，昂着脑袋道：“你去与沈素筠说，蜜饯我就收下了，多谢她的好意。”
张如昭明白，殿下这便是心情好了，她点点头应下了。李止桑想了想，又说：“你去我嫁妆里找几个珠钗、璎珞之类的东西个沈素筠送去，今日去曹姑娘的花宴，她竞然还是那几支簪子，让人瞧了都牙酸。”“好歹是沈府的嫡女，怎的会连几个拿得出手的头面都没有。”张如昭点点头。
还不等张如昭应下，李止桑又补充了一句：“多拿些。”张如昭看着自家殿下这幅模样，忽然觉着有些欣慰，十分开心地又点了点头应下了。
临近午时的日光变得灼人，从蒙了软烟罗的纱窗透进来依旧残留了几分刺目，光柱里能清晰地瞧见上下翩飞的灰尘，与屋内的暗处显得泾渭分明。那支素银的簪子被李止桑放在了梳妆台上，此刻日光正将它照得发亮，在菱花镜上投射出一道宛如利剑的泠泠寒光。沈素筠平日里用得最多的便是这些素银的首饰。瞧着还以为沈府是什么小户人家似的，可偏偏那宋元意的吃穿用度都比沈素筠又要好上不少。
说是沈府向来节俭，可那宋姨娘与宋元意怎的不也节俭节俭？小姑娘家家的三两套头面算得上什么？
虽说沈府并未封官加爵，可沈时雨到底是一朝首辅，怎么沈府连给沈素筠置办首饰衣裳的银两都匀不出来了？
越是想，李止桑便越是觉得气氛。
她叫住即将出门的张如昭，又说：“再我嫁妆里找点儿绫罗绸缎一起送过去，就说马上便是除夕了，让府中绣娘给沈素筠做几件好看的新衣裳。”“别日日里穿着那素净的衣裳了，小姑娘家家的，可不就是要穿些花团锦簇的纹样才好看么。”
张如昭背着光站在两扇门的缝隙间，日光在她身上笼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辉，她笑得眼尾都挤出几丝皱纹来，盈盈地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随着张如昭关门的声音，李止桑将视线又落在了那锦盒上。沈素筠倒没有自己想的那般讨人厌么。
李止桑看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谁让她当初……李止桑抿了抿唇。
那时候若是沈时雨被罢了首辅的职位，李止桑也觉着，这事儿与自己多少是有些关系的。
毕竟，若不是当了自己的驸马，沈时雨便能好好地当他的首辅。其实李止桑早早地便知道了大漠皇子会来上京，也知晓他此行带了与上京长乐公主的和亲文书。
从那个时候开始，李止桑便在想。
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沈时雨成为那个唯一的赐婚的人选。李止桑轻轻闭上了眼。
若是沈时雨也知晓了这件事儿，会不会变得讨厌自己呢。恰巧这时，雕花木门被轻轻叩响。
沈时雨温和的声音同时在门外响起：“眇眇，我回来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