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必急呢,朝政之事,从来没有清闲下来的。”
“绝舟站着说话不腰疼,朝堂要员贪污可是大事,我们圣上眼里容不得沙子。”
沈元柔笑道:“裴大人真是辛苦,不若休沐日带着你的郎君来我姜朝小住几日?”
提到郎君,裴淮义想到方苏醒不久的楚临星。…好,”她露出淡笑,“我还不曾见过你的孩子们。”“同谁更像么?"沈元柔笑着看向身旁的裴寂,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莞尔,“儿子更像他一些,顽皮得紧。”
裴淮义望着般配的二人,抿了一口茶。
沈元柔曾在与她的书信中提到那些孩子,大女儿自小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小大人似的,四个女儿各有千秋,继承了母父的优点。唯独就是这些孩子顽皮,但沈元柔也愿意惯着。如若楚临星当初同她回京,此刻与裴寂兴许有许多话说罢。女人们谈事,裴寂寻了个由头离了正厅。
裴淮义数日不曾睡好觉,听她道:“你提到的药,我带了来,药方也在这。”
“说吧,究竞发生了什么,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么憔悴。”沈元柔周身的气度总是温和包容,裴淮义也不打算隐瞒:“我找到他了。”“这不是好事吗?”
“原本是的,"裴淮义抵着额角,笑了一声,“他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戏耍我,绝舟,你不知多可笑。”
沈元柔默了一瞬,听友人继续道:“他有孕了,这一胎凶险,不知能否顺利生下来,若遇产厄,便一尸两命。”
这也正是她求药的原因。
到底怀了她的孩子,到底因他破过例,对他有过一丝丝喜欢。裴淮义没有真的丝毫不管。
也仅仅是因为要他将这胎坐稳,状态稳定下来后询问原因。怀了她的孩子,却不能与先前的事一笔勾销。这本就是两码事。
沈元柔思忖道:“我大致了解了这件事。”“厌青,此事他做得不对,但此刻生了病也受不得刺激,是否是因为他又什么苦衷呢,毕竟男子的心思变来变去,“沈元柔望着她,“楚知州是他生母,他兴许不想以罪臣之子的身份留在你身边。”她道:“不想给你添麻烦,况且…你在朝立场他也不能确定。”她说的中肯,并没有因为裴淮义是她的友人而坚定站在她身边。这也是裴淮义为何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试着去喜欢,厌青,不要让她成为你一生的魔障。”楚临星痛得蜷紧了身子。
“恩恩,别怕,到娘这儿来。”
“恩恩不哭,有爹爹在。”
娘亲与爹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娘亲,爹爹,我好痛啊……
楚临星难耐地发出一声喘.息。
他就要活不下去了。
就要死掉了。
眼前娘和爹的身影也愈发模糊,在他想要伸手,挣扎着起身投入娘爹怀抱的时候,火光冲天,火舌将楚知州与楚主君的身影舔舐殆尽。楚临星声嘶力竭:"娘亲,爹爹!”
一如那年,他独自从大火中逃生,而娘亲和爹爹永远葬身火海。只是与那次不同的是,他看着娘与爹葬身火海。火光灼人,鼻腔、眼前满是呛人烟,雾蒙蒙的,他看不清前路,肚子也越来越痛。
腿间也潮湿起来。
强烈的下坠感令他眼前发昏。
“裴淮义、妻主……“他抱紧了自己,低声鸣咽着。裴淮义那么恨他,会来救他吗?
能不能看着他还怀着她的孩子的份儿上,拉他一把。下一刻,他被女人攥住手腕,从地上拉了起来。裴淮义动作不算温和,神色依旧冰冷,只是对上她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眸,楚临星心脏就阵阵抽痛:“怀着野种,楚公子,你有什么脸面留在这?”“裴、裴大人,我……“他的话每位说完,便被女人带着厌烦的声音打断。“闭嘴,"她端着汤药碗,不容置喙地抵在他的唇边,滚烫的碗沿将他的眼泪烫了出来,“我说过,堕掉这个孩子,你才能留下。”小腹内传来阵阵绞痛。
楚临星捧着发硬下坠的肚腹,哭求道:“我会死的大人…“楚公子,与其他女子暗通款曲,为她守节,还想大着肚子赖在我府上?”她的话如利刃,一下下将他的心划得破烂不堪。“可真脏啊。”
她掐着那截细瘦的颈子。
玉颈涨得通红,颈侧的青筋明显。
只要她再用力一些,就能折断。
裴淮义毫不怜香惜玉地抬手。
苦涩的堕胎药被强行灌入口中,他不断呛咳着,只感受着一股热流逐渐涌出。
像是什么在逐渐脱离他。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楚临星颤抖着触及到带着苦涩味道的,乌色浓稠的血,“裴厌青,这是、这是你的孩子……”“将他拴起来,"裴淮义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来看他。”
都是报应,楚临星。
“不要、不要,妻主……”
大滴大滴地眼泪顺着眼尾划落。
裴淮义方进门便听见他悄声哭泣,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低微的像病弱的猫。
她微微蹙眉,拿起帕子为他随意擦了眼泪,只是他哭的厉害,眼泪也永远擦不尽似的。
“……楚临星。”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