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76章
海棠春睡,梨花如雪。
屋外春色繁茂,帐内却一片静谧。
新帝已经给秦般若喂过血了,却仍是不见苏醒的征兆。若非呼吸还算平稳,新帝几乎要带着人立即回京了。当初苗疆酋长并没有说会发生晕厥的情况,为什么会突然晕厥?
因为他来得太晚了?
新帝直勾勾地盯着秦般若,目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离开一个多月,女人越发清减了,不过气色却比在宫中好了许多。乌云?髻,肤色莹白,两颊潮红,唇珠饱满润泽,尽染了江南蝉媚绰约之态。三月夜风穿堂入帐,吹得金丝纱幔一团迷乱。新帝没有制止,也没有收手,只是低着头静静瞧她,瞧到硕圆月亮挂于檐下,喉咙微动,又叫了她一声:“母后。”秦般若没有应答,她仍旧一动不动地昏睡着。新帝望着她慢慢道:“京里那些人都料理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以后母后想去哪里,就可以放心的去哪里了。”“他们说您近来心情好了很多。扬州紫蟹,苏州园子,您同他们整日里说那么多句,却一个字都不肯给儿子带。”
“您是还在生儿子的气吗?那张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平静:“他着实该死。”“即便他不死,朕也会杀了他。”
新帝忽然轻笑出声:“您如今若是醒着,怕又要跟儿子生气了。”“他胆敢觊觎母后,就足够死一千次一万次了。朕看在您的面子上,让他承恩侯府继续延续下去,已经是天恩浩荡了。”男人顿了顿,缓和了下情绪:“当年的事,儿子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打听清楚。就算他心是真的,可行事不周,到底让您受了伤害。宫中数年,几经艰险,也是儿子在陪着您。母后当真要为了早年的微末情谊,同儿子一直恼下去吗?”新帝面上虽然不显,语气却已然见了些许委屈。秦般若仍旧闭目睡着,不见丝毫反应。
“有时候,儿子真想剖开您的心,看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儿子在您的心里,到底还占着几分?”
“张贯之,您护着;那和尚,你还护着。"新帝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偏偏到了儿子这里,您就百般冷漠,万般嫌恶了。儿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话音落下,过堂风倏地剧烈起来,烛火在风下忽明忽暗,晃动起一片波澜。满室寂静。
新帝于重重帷幔中一动不动,满目阴翳几乎再难忍耐。他的手指慢慢探向女人脸颊,可就在碰触的一瞬间,如同被烛火烫到一般猛然收回手去。这一步踏出去,就是万劫不复。
新帝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所有的嫉恨与欲望。还不到………那一步。
他要等她清楚地意识到,整个世间只有他才可以……也只有他才能满足她所有的欲望和期望。
天光渐渐亮起,人声絮絮。
秦般若在下午忽然醒了,醒来身边一应宫人,几乎喜极而泣道:“太后可醒了!”
秦般若目光扫过一圈,没有看到那人,收回视线淡淡应了声:“哀家怎么了?”
宫人道:“您昨日忽然晕了过去,可将奴婢们吓坏了。大夫说您是身体本就虚弱,苏州气候潮湿,湿寒入体,以致气血凝滞,昏厥过去。太后,咱们不老往北走走吧?洛阳的气候同长安相近,最为适宜休养。”秦般若没有理会她,道:“绘春还没回来?”宫人道:“绘春姑姑还在扬州,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秦般若应了声,重新闭上眼:“那就回吧。”一众愣了下,连忙应是,纷纷收拾起来。从苏州往北直走水路的话,经江南河,邗沟,通济渠,直达洛阳?,大约得用五十天的时间。若是水路和陆路一起走的话,约摸三十多天就能到洛阳。时间长短倒是其次,关键是长时间在江上飘着,精神乏累得很。
三日后,一行人在常州上岸。刚上了马车进城,就瞧见一队人马押着死囚赶赴菜市场。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絮絮叨叨窃窃私语。没一会儿的功夫,男女老少们就开始照着囚车扔起了鸡蛋菜叶,骂声一片。秦般若等人停在巷子口,等着刑车经过。
“没想到这样貌美的女子,竟然如此蛇蝎心肠。”“谁说不是呢!要么古说说得好,娶妻娶贤,再没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了。”“平日里瞧着那张三同这娇娘子也算恩爱,怎么会突然下了这样的狠手?”“这我知道!听说张三在春满楼又看中了一名妓,准备娶回家里当二夫人。这婆娘不乐意,同他大吵了一顿,二人不欢而散。次日晚上,趁着那张三喝醉了酒,一刀就结果了他。听说还准备卷着包裹回娘家,被衙门里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说来咱们县太爷也是厉害,不过三日就将案子给破了。”“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拖延的?!”正说着,那囚车中间突然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哭嚎:“奴家冤枉啊!!”跟在囚车后头的衙役,抬起刀柄不耐烦地敲了敲囚车门:“冤冤冤!冤什么冤?当初你也签字画押了,如今倒喊起了冤枉!!”那女子垂头散发,哭叫着道:“是你们屈打成招!不是我!我没有杀相公!!”
那衙役登时变了脸,解下腰间汗巾照着女人嘴里塞去,压低了声音狠声道:“再敢胡沁,当心你娘家的姐妹!”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