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62章
没等湛让将人带走,张贯之脚下一转,抬手抽过高几上的梅枝,以枝作剑,横斜着将人拦下:“放下。”
湛让停住脚步,淡淡道:“张大人这个时候还要跟小僧动手吗?”“不然难道由着你拖磨时间,直到皇帝追来?“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掀眸瞧他一眼,“太后也需要易容,别耽搁时间了。解释的话,稍后再说不迟。”湛让顿了半响,冷笑一声:“张大人自是不用解释什么,太后一切都替你周全圆满了。”
话音落下,他垂眸再扫了眼手里的女人,将人重新放回床上,转身走了出去。跟着进来的人,将东西和衣服放下,也悄声儿退了出去。等人都走了,张贯之才垂眸看向秦般若:“太后之前不认识他吗?”秦般若本来压着满腔怒气,听他这话,瞬间一愣:“怎么?”张贯之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转身继续将底下人拿过来的衣裳递给秦般若。
秦般若接过衣裳,重新落下帐子换上衣服:“张伯聿,哪里有你这样说语说一半的?”
张贯之仍旧没有说话,不知在外头鼓捣什么。秦般若刚刚落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重新蹿了上来,换完之后,直接跳下床走到梳妆台,男人背影仍旧清瘦,可是铜镜中的模样却模糊不清。“张贯之,你给哀家说.…
话没说完,秦般若对上男人转过来的正面,一下子卡壳了。她盯着他瞧了半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道:“张贯之,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只见男人已经化成了一个满脸皱纹横生,眼下起了一片红斑的老妪,左唇边上还点着个大瘩子,让人瞧一眼就恶心得不想再看第二眼。难为秦般若还细纸打量了许久,最后还给出了评价。
张贯之的声音仍旧如常:“非常时期。”
违和感更重了。
秦般若越发好奇:“你究竞为什么会学这些东西?别说大雍的贵公子了,就说整个大雍也没几个有你这样的水平。”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去戳了戳他的脸颊。似乎就像老年人本身的皮肤一般。
干涩,褶皱。
“你不会也是北周人吧?“秦般若问得口吻随意,轻描淡写地就像在开玩笑一般。
张贯之却掀眸瞧了她一眼,认真道:“不是。”秦般若笑着收回手:“这么认真做什么?不过你刚刚说哀家应该认识湛让…是什么意思?”
张贯之转回头去,继续收拾,似乎不想同她聊这个话题。秦般若眼疾手快地一把拿过一样调料盒,背在身后朝他笑道:“你若是不说,哀家可不保证后面会配合。”
张贯之盯了她良久,不知在瞧什么,直到瞧得秦般若眯起了眼睛,方才慢慢开口:“这些年,湛让只在两件事上如此偏激过。”男人说完这句话,又停下了。
秦般若点点下巴,示意他继续。
张贯之却似乎还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不过停顿了半响,最终到底出口道:“一个是他的家仇,还有一……”
“就是太后。”
张贯之其实不太愿意同她讲这些,她这样误会那小子,于他而言并非坏事。只是,到底心下也有些猜疑。他这个表弟年少早慧,这些年一直被惠讷囚于大慈恩寺中,虽然表现得如同佛子一般温和淡然,可心底偏执却从来没有变过。七岁那年,一个人从北周都城往南独自走了整整三个月,两千里,被拓跋稷的人找到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好的。可即便如此,仍旧我行我素。直到十二岁那年,方才从北周回到了大雍。
“是老皇帝杀了他爹?"这并不难猜,秦般若稍一思考就得出了答案。只是.……“"他父亲到底是谁?”
张贯之摇了摇头:"抱歉,这个还请太后恕罪。”秦般若也不为难他,转而继续道:“所以,你想说哀家曾经认得他?他此次劫掠哀家,也全是他本身作为,同拓跋稷没有关系?”张贯之没有将话说死,只是道:“他同拓跋稷之间关系并非那些人瞧得那样亲密。不过,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又合作了多少,臣确实不清楚。但.·…如今这滩水越搅越浑,可越是如此,臣的胜算也就越大。”秦般若抿住了唇,静静瞧着他。地下常年光线晦暗,二人一站一立,视线相碰之间不见波澜却平起波涛。秦般若轻笑了一声,问他:“张伯聿,你的胜算是什么?”
“得到哀家的胜算吗?"女人的眉眼虽然含笑,语气却渐渐冰冷。“哀家在你眼中又是什么呢?”
“数日之前,哀家就曾跟你说过。哀家要留在宫中,你回岭南继续余下的事宜。如今虚晃一招,返回来劫掠哀家,你到底是为了哀家还是为了你自己?”说到这里,女人的口吻带了些许嗟叹:“张伯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看着皇帝和北周鹘蚌相争,你等待渔翁得利。可是你又怎知,渔翁身后没有别的东西?”
秦般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笑道:“你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那下棋的手,都以为只有自己才会赢。可是,在你这样想的时候,基本就已经输了。”
张贯之停在原地抿住了唇。
秦般若闭了闭眼,也有些累了:“张伯聿,趁着一切还有转机的机会,放了哀家吧。”
张贯之静静瞧了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