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错金螭纹炭盆卷起细烟,山河颤动,白云翻滚。身上的那些诸多挂碍早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一身寥落浇灌在冬夜风月之中。
皑皑白雪推至深处,方才见到春日山林草木萧疏。夜来风雪,更深露重。
落了姜萋芳草一层清霜水雾,薄稀润泽,彼此勾连。那双琥珀色双眸几乎凝成竖瞳,幽幽瞭望。可越是盯着,越是润泽丰茂…就像被看到,而汲汲生长的幽深」甘泉。
汩汩而出,取之不尽。
大大大大大大
承恩侯府,书房。
临窗的书桌前坐着一个鸦青色衣着的男人,身形清瘤,容色苍白,手下翻着一本书册。忽然窗下传来细微的动静,一道深黑色身影翻了进来单膝跪下,男人头都没抬,出声道:“人送走了?”
“送走了。“暗卫瞧着男人,语气后怕道,“亏得缪肃提前发现了,不然主子怕是当真要被这个女人永远幼……< 2
“行了。“张贯之将手中的书册放下,面色沉静,“席魏怎么样了?”“伤势不重,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暗卫继续道,“但是席茂始终没有找到踪迹,这么多天过去了,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张贯之眼下一沉,没有说什么,而是道:“之前那些人的踪迹找到了吗?”“人没找到,只找到了席均的一把残剑。“说到这里,暗卫脸色发沉:“主子,是陈家还是皇帝?”
张贯之闭了闭眼:“假虞灭虢,应当是小皇帝了。一箭双雕,两难自解。”暗卫紧了紧拳头,咬牙道:“主子,那咱们怎么办?”张贯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细细弯弯,安稳宁静。暗卫知道他心里想的,咬牙道:“皇帝怕是已经知道您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了,这一次赐婚……明显就是他故意算计的。您若是娶了三姑娘,那一切都还好说;结果如今您只娶了个牌位,怕是他心下未必能全然放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主子,咱们侥幸躲过了这一次,那一次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您呢。”
“要属下说,您得尽早为自己谋划啊。”
张贯之平静地收回视线,瞧着他:“你想本官如何谋划?”暗卫直直地看着他:“要么,您离京任职,永不再见太后;要么,您找到太后,同她合作。”
张贯之眼眸微眯:“合作什么?”
暗卫继续道:“太后的心到底还是在您这,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瞧着您殒了命。而皇帝这些日子以来,在太后身边埋了不少眼线,怕是二人心下早已生了妹隙。主子,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了。您大可……”张贯之猛地站起身来,“噌”地一声抽出案头长剑,目光冷冽声音发寒:“谁叫你说这话的?”
暗卫抬头看过去:“没有人叫戎石说这话。是戎石自己要说的。就算主子今天要杀了戎石,这话戎石也得说。皇帝逼咱们到了这个地步,主子若是再不他些什么…”
张贯之没有听他说完,冷声打断道:“来人。”有人进来,目光迟疑地望向张贯之:“主子?”“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是。”
夜色越发深了下去,月亮在薄雾之间若隐若现。只留下一截隐隐绰绰的玉白腰身,弯成了弓弦的模样。
“不要了……"女人嗓音发颤,如同夜风下枝头颤栗的玉堂春。“好。“湛让低笑了一声,轻声应道。
男人答应得很是爽快,可落到实处却又决然不同。高山巍峨如旧,白云苍狗。
长风从云后卷来,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吹得人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只得随波而去,散成一地月光。秦般若的声音越发忍不住了,可是听着外头群僧还在念诵的梵音,却又刺激得清醒过来。
她死死咬住唇,却仍旧有时不时的低「吟泻出。湛让低笑了一声,抬手探入她的口中,劝慰道:“别咬了。”他说得缓慢蛊惑,声音就攀在秦般若耳后,沙沙哑哑,一下一下地磨进心囗。
“叫出来,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