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厨房里，姜玥站在案板前，专注地洗切猪肉。李修则沉默地坐在大灶后的小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黄豆。李修心心里有些懊恼。
他刚才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干嘛就直接说要帮姜玥倒水呢,应该说几句安慰的话来着。
把姜玥的话就那么撂着，显得自己太冷漠了。李修又瞄了姜玥一眼,她心情不佳、也明显不想主动开启谈话。一一那他就自己创造个谈话机会。
“那个姜玥,你的牛是那天没的？”
李修开口,语气温和，说话也没以前那么硬直。“虽然很可惜，但这也是农家不可避免的事。你的牛本来就比别人家的牛看起来瘦些。牛到底生了什么病？你当时有找人看过吗？”姜玥拢了切成小块的猪肉放进盆里泡血水，手上动作做完了，才呼出一口气。
“算日子，今天是牛死的第十天。应该是拉肚子拉死的，也的确是养牛常见的情况。找人看过，他们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当时也喂过药，不管用。”想起牛死的场景，姜玥又是一阵心痛。
“我对牛，一直很仔细。张家也是熟人，不会害我的牛的。”她摇摇头。
“你也别太挂心难受。你一直对牛好，但牛身体不行，它遇见你也算命好了。”
李修安慰。
“我当时存你那的银子，你都拿出来用，再凑点，肯定能买条新牛的。”李修又说。
“要是怕买到病牛，你就挑个健壮的小牛犊子喂，贵点也值得。”他罕见地话多起来，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句一句往外吐。反正姜玥不接话，只能他努力维持谈话氛围。“要是今年秋天赶不上用牛，你就也找别人家租。就是平时用水麻烦些，我看你挑小牛的时候，也别太小，要不你冬天打水不方便。”姜玥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点头，眉往下颦着，对李修扯下嘴角，“你说的在理，谢谢你的安慰。”
她抿抿嘴，心领了李修的建议。
李修看她还是没兴致的模样，以为她还陷在情绪里。在他看来，这事挺好解决的，拿钱再买条牛，然后恢复往常那样好好过日子。“你要是抓紧买条新牛，也就不用再替原来的牛伤心了。”姜玥沉思几秒，缓慢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是，我没着急买新牛。今年不买，明年……还没想好。”
李修眉头微微皱起，“那你秋收不是麻烦？来回拉东西，没有牛你要自己来？”
她那个笨拙瘦弱的小身子板，活没干完，人先累倒下了。“买牛是笔大支出，"姜玥解释，“花钱太多的话……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修截断。
“是花些钱，但早花晚花都要花的。你早买牛，说不定还能再找到卖盐水毛豆这类赚钱的小活儿，早点把钱补回来。”李修说话同时，心里也在算。
按说姜玥手里的银子应该够，病死的牛能卖钱、自己之前还给她留了些银子，所以应该能付得起买牛的费用。
他心想，姜玥这么纠结，也很可能是钱刚好不太够，没得周转就不敢花钱。那要是真这样，自己也可以扶她一下一-不多给银子，只帮她渡了这道难关，绝不养她好逸恶劳手朝上的脾性。
于是李修又说，“你要是怕花光了存银、应付不来意外，我也可以暂时借你些。”
“没，我有钱的。"姜玥拿起抹布擦擦手，“我真有银子。之前攒下的，再加上你给的五两，一共有七两多。还有，张家当时也还了半两…她解释时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只是说到一半又叹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沮丧的事。
所以，姜玥手里的银子买条壮牛明显不成问题。有钱却不花，李修只猜这事还有隐情。
“姜玥，你要是愿意，也可和我说说。“李修吐了口气，语气温和，“自打和你相熟，我从没见你这样愁苦过。还以为你当真是个乐天派呢。”“瞎，都是听了会让人烦心的琐事。"姜玥左手摸了下眼角，“其实有些复杂，我没想让你知道烦心。”
李修没说话，等她下文。
“其实都过去了。你要真想听，我也能给你说说。不过，要是你听得心烦，随时告诉我停下就行。”
姜玥脸色更认真严肃了些，“我先声明，我的想法是，自己的困难还是得自己解决，所以，千万别因为我的事，扰了你这几天休息的好心情。”李修眉头微微皱起一一姜玥话说得莫名其妙又很直白。他一时分不清姜玥的意思，她到底是真的不想烦到自己，还是绕着弯子朝自己求助呢?想要帮助又不好意思，所以才装作能应付得来的样子？李修心里有些警惕，又觉得姜玥不是贪财懒惰、爱演戏的人。但人真有难处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对，是自己想多了。
李修止住自己的念头，姜玥和以前那些被自己救过、又赖上自己坑骗银子的人不一样一-光是记账、借钱这事，就值得多给她个机会。思索时，李修表情凝固。
姜玥那双清亮的眼睛，正忧郁地看着他，等他回话。一颗心不自觉软下来一一姜玥这小女子一个人住，生活困苦艰难，平时又没人说话，现在家里发生死了牛这样的大事，应该很难受的。他借一只耳朵给她，也能帮她缓解下心里的苦闷。再说，他这几日还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