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瞧见了她便要行礼,她抬手止住了。门开着,她径直踏了进去,满屋的药香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气味扑面而来。室内的烛光有些暗,有风从门口透进来,吹的烛火微微摇曳,隔着屏风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床头。
她忍不住皱眉,怎么刚醒就坐起来了,牵着伤口怎么办,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
“殿下,是你吗?”
虚弱声音从屏风后传出,试探着问。
越过屏风,她瞧见他依靠在床头,衣衫单薄,面色有些憔悴,手里还捧着个匣子,瞧见真是她来了,又赶紧将那匣子放在床里面。她无暇理会他那些小动作,将眉头平了平,尽量放缓了声音道:“怎么不关门?你此次伤的颇重,今日又刚醒,吹不得风。”看他一直坐着,又忍不住道:“快躺下,伤口不过将将结痂,再扯到了怎么办。”
说着又看到他床头放着的那碗药还没喝,刚平下去的眉头又皱起,“你……“殿下,阿行好幸运。”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幸运?幸运什么?幸运生辰当日中箭差点死掉吗?她的话被噎住,一口气没出来,此时他望着她笑,看起来很是温顺,声音也温和。
一时间,她那些责备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瞧着那碗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室内一时又静了下来,忽的听到一声闷笑。她抬头,却瞧见他还是那副温顺的样子,只是嘴角的幅度更加明显了些。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幸运些什么,她将那药端起送到他手边。
他却不接,她抬眼看着,他又是满脸的无辜,略垂了垂眼睛,声音中带着些病中的沙哑。
“这药好苦。”
声音很轻,像是呢喃。
她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什么也没说,只是端着那碗药保持着递给他的姿势。
他也还算乖觉,见她执意要他吃药,也就伸手接了过去。她刚松口气,便听道他吃痛的一声′嘶',那端着药碗的手也有些抖。她赶忙将药碗接过来,“怎么了?很痛吗?”“嗯。”
他张开垂着的睫毛看她,眼中透着几分吃痛的怯意,那声'嗯'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罢了,她端着药碗坐到床沿上,“你别动了,我喂你。”他不说话了,依旧是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舀起药往他嘴巴里送,他倒也没再说苦,乖乖地吃掉。勺子喂过去,他便张口含住,明明隔着个药勺,她却好像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似的,灼的她指尖发痒。
喂了几勺,总觉的哪里怪怪的,他眼睛也不看那药,就一直盯着她,有些黏黏糊糊。
她又瞧了瞧碗里的药,喂了半天也没下去多少,她有些急,只想让他快点喝完,放下药勺,也不看他,端着碗就往他嘴边送。“咳咳…咳”
听到他咳,她赶紧收回手,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看样子是被呛到了。她没做过这种事,往常她的衣食起居都是粟玉打理好的,便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伸手接过药碗,“殿下,还是我来吧。”
待他喝完药,又是好一阵寂静。
她瞧着室内立着的那道屏风上的松鹤,思索着,斟酌着措辞,那毕竟是他的兄长,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但究竞也没什么仇恨,如今出了这事,她也不是该如何开口与他说。
“你兄长他……”
“我知道。”
她心下一惊,他知道了?他不过刚醒,他如何知道?瞧着她吃惊的模样,他又轻轻笑了,开口解释道:“殿下,我门口多了匹个守卫。”
今日他醒来,便发现了不对劲,门口的守卫他问过了,只有他这里有,是在防谁,显而易见。
只是他那个兄长,他日日跟他住在一起,他很清楚他没那个能耐让人去刺杀,至于他背后的人是谁,也不难猜。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阵后怕,那日还好他发现了,在她身体僵硬的一瞬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还好来的及,他挡住了。他真的很辛运,中箭的人不是她。
那日若是沈泠出事,那么所有涉及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要付出什么,他都一定要让那些人死。如今她安然无恙,他便也不急着去追究,她想怎么做,他都听她的。“殿下,兄长的事,你决定就好,不用顾忌我,阿行都听你的。”他又补充道,声音是他一惯的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阿行,你………
她想安慰他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被血亲背叛的滋味,她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知道那些安慰的话有多么苍白。“殿下,我没事的,只要你在就好。”
她的背僵住,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丢下这句话,她便匆匆走了。
他为何要这样说,他兄长的背叛他真的不难过吗?为什么说只要她在就好了,她很重要吗?
是啊,他都替她挡箭了,她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她实在是想不通他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她和他没有血缘,谈不上亲情。
至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