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手捧托盘的侍女只得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身侧。江葭柔声:“我来吧。”
侍女如释重负,取了玉玦递给她。
江葭垂睫接过。
她仍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前人沉静审视过来的目光。陈续宗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俯下身去,又看着她缓缓起身,始终一言不发。江葭垂眼翻看着手中的香囊,自顾自道:“这香囊有些旧了,妾身改日重新为殿下做一个…”
她抬起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沉的、毫无情绪的眼睛。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久居高位的压迫感仍旧强大到让人心中发怵。江葭有些心悸地低垂下头。
片刻,陈续宗从她纤细莹白的脖颈上移开视线。轻描淡写地开口:“近来可是同定王妃之间有走动?”江葭理着金镶玉腰带的动作顿了瞬,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不过是恰巧碰见了,便说了几句话。”
陈续宗没有追问下去。
临走前,江葭抿唇,语气诚挚,面上也诚挚:“昨日有一句话忘记同殿下说了,妾身希望,您能多给妾身一些信任。”陈续宗稍作停顿,点头道好。
目送他离去,江葭如释重负地走回屋内。
她步履微重,想不明白他如何莫名其妙地起了疑。不过这不重要。陪他周旋到这个时辰,她自觉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疑心也看似就此被打消。
陈续宗这日并未回府。依照惯例,常喜正欲打发人回府报信。“还有一事,你也告诉她。”
常喜抬脚折返回去。
陈续宗背对他,沉眸看着面前的防舆图,手上扳指不动声色地转着。“三日后,王驾将启程回兴宁府祭拜太祖皇帝,或许会离京月余光景。”常喜愕然不已,嘴比脑子更快一步:“您不是……陈续宗淡淡看他一眼,常喜连忙低垂下头,不敢言语。指骨漫不经心地敲着御案,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他沉声开口:“你去吩咐护军参领,近些时日,王府守卫可以松弛些。京城的守卫则需外松内严,凡是要出城出关的,皆要盘查清楚。”片刻,他又补充一句:“这些消息,你也派人给定王妃送过去。”常喜这方恍然。
想明白这一切的瞬间,他仍觉不可置信。殿下待那位主子不薄,她也已经为殿下生育了子嗣,任谁看来余生皆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什么还要逃?何况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看得分明,诞下小主子以来,她较从前安分不少,心中更是记挂小主子的。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又怎么可能还会逃?可他转念一想,又想起诸多过往来。这位主子从前不是没有逃过,还逃了不止一回,回回皆令人印象深刻。他险些忘了,为了逃,她是可以装成一幅安分模样的,就如现下这般。
所以,如果她当真想逃,这的确会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只不过,既是主子为她创造的机会,毋庸置疑,她是逃不成的。非但逃不成,届时主子会如何发作,他亦是不敢想的。常喜只能暗自祈祷她莫要再存此等荒谬想法。
当然,祈祷无用。一切皆看她那厢会有何动静了。不逃自是最好。
若是想逃……常喜不敢深思,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