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
宋秉还未醒来,李元熙的诸多疑惑只能按下不表。她连着两夜未曾炼烈入定,既无事,便扶案起身,同王昀颔首告辞。出厅时朝内室看去一眼一-李国老赶开药童亲自煎药,宋大人双手扶膝,佝偻着背坐在宋秉榻边,想来又是一个难眠之夜。王昀送她出来,言语很是轻缓:“六学通考一事,明日我便安排公示,若还有其他吩咐,也尽可传召于我。六学博士虽是三舍轮换授讲,然相较之下,还是上舍更清净些,以女郎才学,由我保荐,也可直入上舍就读。”卢济云在廊下,插嘴道:“上舍有那王郎君在,林娘子未必能好好读书。”他不知为何几位兄长都对林娘子另眼相看,连他自个儿,也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若非林娘子,他这次恐怕难以脱身。思及表兄训斥他′痴缠小娘子′的话,卢济云垂头丧气地又蹲下来,表兄还未醒转,他再不听话,便很不是个东西了。
李元熙道:“无此必要,外舍如今也很清净。”王昀一怔,忍俊不禁道:“是了,主簿对我说外舍近日来堂课秩序整肃,诸师悦然,深谢女郎良多。”
李元熙诧异,除许宋江三位博士,其他博士都似对她有所忌惮,很少同她讲话,全然看不出半点谢意。
可王昀是不会撒谎的性子,那便是几位博士也如谢玦一般口不对心了?她顺势往身侧瞥了瞥,却发现来时恨不得贴着她走的人落后她一步有余,面上沉闷如阴雨天,垂着眼帘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稍稍回想,许是因她多问了几句卢济戎。
方才谢玦提起卢济戎时那句′大将军'′也是古古怪怪的。李元熙简直气笑。卢谢二人积怨成仇势如水火,她并未同谢玦说制举及西北之行,原打算等见了皇帝,自然能把平安要过来,到那时便不用谢玦伺候,可因着他修罗之煞,想必还得带他同去西峪关。他若不情愿,索性把他塞去师父和玄真那儿好了。王昀又关切询问:“兰园临街,女郎住着可觉吵闹?我幸蒙祭酒之职,居处清是斋清幽静谧,四邻皆空,颇得闲适之趣,且紧挨着藏书…李元熙听出他言外之意,闲话道:“我记得有本断眉道人所注的《抱朴子内篇》,就在太学藏书阁罢?”
王昀眼眸亮了亮,“正是,女郎若想换个居所一一”看女郎并不出言反驳,谢玦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冷声打断道:“祭酒大人,尊嫂夫人之灵位祠堂仍设于清是斋,恐有不宜。”几人正走至门道。
青红仍跟着,想着小姑奶奶沾惹鬼道,灵堂什么的是不是有所忌讳?忙帮他家大人向大小姐解释道:“世人皆知祭酒大人与亡妻蹀躞情深,乃至在太学居处设了灵位,日日焚香以告思慰。”
至于那次偷听得祭酒对大人小声说′不过娶一牌位′之类的话,涉及私隐,就不必提了罢。
王昀面色骤然一白,忍不住看她。
李元熙微讶,看王昀神色不好,心内暗骂谢玦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视王昀如兄长,便是有冲撞也不打紧,想了想,安抚地拍拍王昀的手臂,叹道:“我去给尊夫人上柱香罢。"继而便见他面色越发苍白,甚至有了几分黯然。王昀紧紧抿唇,定定看过来,一番欲言又止,最后柔和笑道:“世人多爱夸大其词,女郎有心,却是不必了。”
因家族宗祧联姻所系而娶亡妻,因心有明月不愿再娶而设名目,这些,都不应同她说。
李元熙看他似有内情,点点头不深究,“好。”王昀回首瞟了眼谢玦,再好的性子也有了些恼意,温和点明道:“谢司主既不愿女郎搬出兰园,那我便不说了。”
谢玦神色微僵,在女郎看过来时欲盖弥彰地移开了目光。李元熙眉梢动了动,不免嗤笑。
宋大人在院里,王昀仍是只送到门口,心境较之前夜已大为不同。他柔声嘱咐女郎路上小心些,谈及学内琐事,说得空再去兰园看她。李元熙颔首,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