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一僵,陶玉梅向玉儿递了个眼色,她便跟着那陌生女人上了楼。
其他人也不愿多说,纷纷离开了。
那小少爷抛下这新婚的妻子去了德国一所军校。当初所有人都道他冲动,见这女子孕肚微显,才不得不娶这位小姐。
厅内一时空了,林正书还记着小不点的话,带着他到了周慕白的房间,“就在这儿住吧,秦妈妈会照顾你。”
要离开时他却又转了身,问起对方,“你原本就姓白吗?”
“不是,哥哥从他名字里选的。”
林正书眼神一暗,兀自离开了。
他让秦妈妈专门做了些暖胃的饭菜,老人边做边叹息,“慕白这孩子让您操心了。”
他没吭声,靠着厨房的门安静等待,饭菜做好后自己端着回了房间。
进去的时候周慕白已经躺在床边睡着了,鞋都没脱。
他放了饭菜,坐到床边看着对方,轻抚他的头发,“是不是只有把你关在这个房间里,你才不会受伤……”
闻声,周慕白缓缓睁开眼睛,缩了下身子。
他眼神一变,起身就走,手腕却被拉住。
自十六岁知晓心中不容世俗的旖念,周慕白便没再肖想过能有多么美好的未来。
可这一刻他却生了那心思,不服输般想争一争。
四叔好像瘦了,手腕上没多少肉,白衬衣遮住了上半身,仅
那挽起的袖子下暴露出小半截手臂。
他的手滑到了对方掌心,握住,低声道:“四叔,我好想你。”
林正书呼吸一沉,眼神微颤,却始终未转身,过了会儿才扭头看他,道:“饭菜要凉了。”
周慕白笑了下,眼中含泪,“是,饭菜凉了,您要结婚了,对不起。”
您要结婚了。
周慕白就这么夹在话中顺口说出,以此避免难堪。
他再次看了下怀表,合上,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四叔,小不点儿呢?”
刚端起粥,林正书便又搁了回去,沉声,“在你房间。”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说着,朝门边走。
然而怎么转门把手门都打不开,像是从里面锁死了。他心下讶异,回头看向男人,“四叔,门锁了。”
床边的男人叹口气,抬眼看向他,“他不会有事的,有秦妈妈照顾。”
“您打算关着我吗?”
房间陡然再次陷入寂静,林正书没答话,将饭菜端上圆桌,自己坐过去摆了两副碗筷,不紧不慢喝粥。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饥肠辘辘,不自觉跟着坐到林正书对面,慢条斯理吃菜。
在这人面前他从来不知道怎么着急,也不会生气。
吃完了饭,他才再次试探着开口,“四叔,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可以。”
“您不能关着我……这是,这
是不对的。”他的气势明显不强。
男人终于正视他,瞧了一会儿,起身在抽屉里翻找起来,不知道在找什么。
但他好像感受到了隐约的怒气,压抑而又克制。
“四叔,您在找什么?”他仿佛又成了孩子,话音怯生生的。
然而这次对方并不打算理会他,在抽屉最底层翻出了一盒烟,看样子还没拆封过。
周慕白无措起来,吓得不敢说话,不用说就知道他再次惹怒了林正书。
房间的门打开却没关上,踌躇片刻,他到底跟了出去,出门之前不忘从包里拿出之前用剩的火柴。
林正书果真没走远,只是站在走廊上,将烟叼进嘴里。
“嚓”
“嚓”
打火机的火光在黑暗中一下又一下点亮,却始终未点燃烟头。
突然一根火柴凑了过来,点上烟头,燃起明灭的斑斑星火。迎着即将熄灭的火光,他看到周慕白小心翼翼地举着手,眼神紧张。
林正书一僵,突然笑出了声,无可奈何那种。
然而对方憋了许久的委屈猛然爆发,红着眼瘪了嘴唇,眼泪夺眶而出,争先恐后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周慕白哭时不爱出声,就那么抿着嘴哭,双目圆睁,豆大的泪珠在眼中还没停留多久便被赶了出来,像是要上战场一般,动静却极大。
林正书嘴里的烟一下子没了味道,
他掐灭烟头,拿手帕给对方擦起眼泪,似乎已经习惯了。
周慕白来了脾气,躲开不让他擦,眼泪流得更快,一颗一颗砸到林正书的手背上。
看来这次是非常难受了。
他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慌乱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哄这哭包,沾了眼泪的手帕能拧出水来。
“不许哭。”他的口吻突然严厉。
周慕白一顿,和他对视一眼,哭得更厉害了,发出极其压抑低沉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心上。
昏暗的走廊上还带着灰尘的味道,也异常寒冷。
周慕白哭得头晕,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自己,胆大包天地和林正书置气,忘了对方仅着了一件白衬衫。
猛地,他被抱进了温暖的怀里,那人不再装腔作势,嗓音温柔至极,拍着他的后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