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慕白哭得格外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难受。
候场室的房门被敲响,林宇笙喊了几声,发现无人应答便硬闯了进来。
见到周慕白双眼通红,他面露惊诧,在四叔与他之间瞧了几个来回,问道:“四叔,你欺负慕白了?”
林正书看都没看他拉着周慕白先离开了,任林宇笙怎么叫都不回应。
他们避开了人,绕着小路出了学校,刚到偏门车子便开过来。
周慕白觉得丢人,瘪着嘴巴半晌不说话,只将头扭向车窗外,肿胀的双眼一眨一眨,其实也看不清什么。
车子拐了几个弯,最终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停下。
这偏僻之地早已堆满了垃圾,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值得驻足的。
但周慕白却终生难忘,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四叔。
在那白雪漫天的黑夜里,这个男人踏雪而来,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林家。
车子一停,司机先生便拿着烟下去了,徒留他们两人在车里沉默。
消沉,迷茫。
此种情绪在空间内蔓延开来,覆盖了他的所有胆量。
周慕白看着远处那垃圾堆,心里空落落的,看不清未来。
“阿英,想好了吗?”
林正书这次倒没顾忌他,打开车窗兀自抽起了烟。
烟味不浓,但还
是呛了些,惹得周慕白阵阵轻咳。
他闻着这味道,低沉道:“我……不想去。”
路边不时有车辆驶过,鸣笛声尤为刺耳,惹得林正书不由得急躁起来。
香烟明灭的火光在青天白日下显得异常暗淡,他将烟灰抖到窗外,重又塞进了嘴里。
紧接着,他却突然打开车门下去了,只站在离车几步远的地方,低头一口一口抽着烟。
飘渺的烟雾泛着冷白色,缓缓上声,宛如骤升的愁绪。
周慕白冷着眸子看过去,双唇紧抿。
片刻之后,抽完烟的男人打开车门,声音很冷,“下来。”
这还是林正书第一次用这么冲的语气对他说话,他愣了下,不敢再闹脾气,乖乖下了车。
林正书没跟他说去哪里,步伐比往日快上许多,带他拐过一条又一条巷子。
终于,两人在一幢小楼前停下。
这楼雕梁画栋,看上去并不奢华却处处精致,无牌匾,无字号,门口悬挂两个极为雅致秀气的纸糊灯笼。
小楼大门紧关,分明像是商户却不经营。
林正书先是敲了三下门,又拿起一旁的木邦子砸了下地上的木鱼,自始至终未出声喊叫。
不多时有人来开门,看到林正书时一愣,灿然笑开,“四少爷!可盼到您了
!”
周慕白后退一步,眼神在林正书与来人之间逡巡,有些发懵。
他们进了小楼,那俊俏的开门人衣裳半遮,慵懒地往榻上一趟,露出细长匀称的双腿。
“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啊?”那人声音温文尔雅,但说话时爱拖着腔子,显得黏糊。
林正书灌了口茶,将口中烟味冲淡,沉声道:“坐会儿就走。”
那人又将目光转到了周慕白身上,眼神中盛满喜欢,笑道:“这小少爷倒是生的好看。”
林正书也看了眼周慕白,声音很冷的回:“麻烦。”
这声“麻烦”顿时让周慕白失落起来,闷葫芦般坐在一旁。
天色稍晚时小楼才逐渐热闹起来,客人络绎不绝,但非富即贵,每逢出去必要带上一位男子。
那些个男子或娇小柔弱,或美丽妖娆,或妩媚勾人,各式各样,全然不同。
周慕白在一旁冷眼旁观,手脚发凉。
心更凉。
中间有位新来的客人进屋看到周慕白的一瞬间便眼前一亮,颇为绅士地走到他身边,矮着身子说:“新来的?要跟我回家吗?”
还不待周慕白回绝,林正书已经拍上了他的肩膀,冷冷道:“他不是你能碰的。”
那男人脸色一变,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但并未多说什
么,紧接着跟朋友去了其他地方。
“看够了就走吧。”
周慕白点点头,跟楼主人告了别,急忙跟上林正书的脚步出门。
墨蓝色的天空还未完全黑暗,清冷的夜色下两人错落而行,走得极慢。
林正书莫名地嫌热,脱了外套在前面走,走着走着却停下了,转身看过去,眉眼中尽是无奈,又带着心疼,轻声道:“过来。”
周慕白那惴惴不安的心猛然放松,快步过去,垂着脑袋。
突然,林正书将手盖在他的发上,轻轻揉了几下,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阿英,你都看到了,当初周庆便是要将你卖至此处。你娘为了让你逃开专门让我带你走,现在……”
周慕白羞耻不已,湿了眼睛,看向林正书,哑道:“难道四叔心里也这样瞧不起我吗?那又何必不顾自己未来专程在大会上说那些东西。”
“我并非瞧不起你,只是让你看清现实,我可以一直站在你的身侧支持你,帮助你,可即使这样这条路依旧荆棘丛生,难走得很。”林正书语速不快,口吻深沉,“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