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提意见的女工。”隔壁桌的商贩压低声音,“听说她改良的织机,能让产量翻倍呢!”
李秀才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盯着小桃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家中那个整日缩在灶台后的妻子。
“就算……就算她们有些本事,也该懂得尊卑上下。”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国公爷何等身份……”
瘦高个忽然笑了:“李兄可知道,上月工坊纳了多少税银?”
“多少?”
“足足三千两。”瘦高个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数字,“抵得上半座县衙的岁入。”
茶盏从李秀才手中滑落,碎瓷片溅了一地。
与此同时,徐记布庄的后院里,徐掌柜正对着账本唉声叹气。伙计小跑进来,附耳说了几句。
“什么?她们又要扩建工坊?”徐掌柜的胖脸皱成一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东家,听说这次要招三百女工,工钱比咱们高两成……”
徐掌柜猛地合上账本:“备轿!我要去见郑大人!”
夜色渐深时,郑清卓府上的书房里烛火通明。老尚书盯着眼前厚厚一迭文书,手指微微发抖。
“郑公,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徐掌柜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那些女子如今越发猖狂,连织机都要插手……”
郑清卓突然抬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徐掌柜,上月你布庄的账目对不上,是怎么回事?”
徐掌柜的哭诉戛然而止。
“老……老朽……”
“巾帼工坊的账目,每一文钱都记得清清楚楚。”郑清卓从案头拿起一本蓝皮册子,“这是老夫孙女带回来的《新式记账法》,你要不要看看?”
徐掌柜的胖脸瞬间惨白。
五更鼓响时,朱标正在东宫批阅奏章。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显得格外修长。
“殿下,陈国公求见。”
朱标放下朱笔:“宣。”
陈寒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简单行过礼,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
“新织机改好了,效率能提高四成。”
朱标展开图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改良之处,字迹工整清晰。
“这是……”
“女工们提的意见。”陈寒嘴角微扬,“张婶说踏板太高,刘嬷嬷建议加宽梭道,小桃想到了用滑石粉……”
朱标的指尖在图纸上轻轻摩挲:“朝中有人上书,说这事有违礼制。”
“礼部王大人今早还去工坊偷看来着。”陈寒笑道,“后来被小桃发现,硬塞了本《织机改良录》给他。”
烛爆了个灯,映得两人脸上明暗不定。
“陈寒,你说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变了?”朱标突然问道,“从前女子连院门都不出,如今却能对着工部官员侃侃而谈。”
陈寒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变的不是世道,是人心。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推行新学时那些人的嘴脸?”
朱标轻笑出声。他当然记得,当时满朝文武跪了一地,说这是要亡国的征兆。
“报!”侍卫在门外高声道,“通政司急奏!”
朱标展开急报,眉头渐渐舒展:“有意思。苏州织造局上书,请求派巾帼工坊的女工去指导新机使用。”
晨光穿透云层时,金陵城的早市已经热闹起来。卖炊饼的王老汉一边揉面,一边对排队的人说:“听我闺女讲,今日工坊要发上月的红利,每人能多拿半贯钱呢!”
“真的假的?”一个挑担的货郎瞪大眼睛,“女子也能分红利?”
“怎么不能?”王老汉把面团摔在案板上,“我闺女现在认的字比我都多,前几日还给家里换了新瓦!”
货郎挠挠头,突然问道:“王叔,工坊还招人不?我媳妇手可巧了……”
与此同时,国子监的讲堂里,年轻的监生们正在争论。一个白面书生拍案而起:“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如今这般抛头露面,简直有伤风化!”
“周兄此言差矣。”后排站起个黝黑少年,“《周礼》有云,妇人功绩,以成丝麻。织造本就是女子本分,何来有伤风化之说?”
“可她们现在……”
“现在怎么了?”黝黑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靛蓝布,“这是家母在巾帼工坊织的,上月挣的银子比家父的俸禄还多。周兄若觉得不妥,大可以不用这'券青布'。”
白面书生顿时语塞。他身上穿的长衫,正是用“券青布”做的。
日上三竿时,巾帼工坊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朱幼薇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本大红账册。
“上月超额完成任务,按规矩每人加发半月工钱!”
欢呼声震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小桃带着几个识字的姑娘,正帮着分发铜钱。一个头发白的老妇人捧着钱袋,突然跪倒在地。
“郡主娘娘,老身……老身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朱幼薇连忙扶起她:“张婶快起来,这是您应得的。”
“奶奶!”一个总角小儿从人群中钻出来,扑到老妇人怀里,“先生夸我字写得好,赏了吃!”
张婶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