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儿混乱的活不满,很少来往,跟阿雪见也少,住算开始真正接触。”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孩子,比同龄人都高,瘦,可以整天都不说句话。她对我们家日餐的饮食觉惊奇,我们发,因以前照顾她的保姆偷懒,每天都只给她做顿饭,爱吃吃,不吃饿着,而我儿竟从没发过这点,是不是很荒唐?”
“我们也因此发,她不爱说话,是因从来没人跟她说话。她的时候,保姆驻家,总是在看电视或打电话,后来她大点,保姆又总是马马虎虎做完家事,匆匆走了。她被送来我们家时,已学了年舞,比所有同龄孩子都拼,从不偷懒,所有时间都用来练习。”
“那时她八岁,脚尖总是磨破出血,我太太问她什么这么努力,她说不是努力,是没别的事可做,除了舞蹈教室,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们也想过,让她重新变活泼、变开朗,但逐渐发这不可能,她的性格早已养成,跟谁都隔着距离。”
“安姐,我惭愧跟你说句,人并非真正无私,连亲人之间也不是。我和我太太的投入,总是不回应,渐渐的,我们也没那么宠她了。当然,我们爱她、照顾她,她对我们也很尊敬,可你要说我们的心真的很亲近,好像也并没有过。”
“她初中考邶舞后便去住校,十八岁当首席便个人搬离了家,偶尔回来看看我们。她很忙,满世界飞着去演出,我想她是刻意让自己这么忙的吧。后来我太太离世,她回来的更少了。”
“在我年纪大了,反省来,总觉年轻时还是太少耐心,次次的热情投进去不回应,我们心灰意冷的也快。我们家人丁不旺,同辈的也个孩子,比阿雪,我们更宠她表姐阿青。她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这些,只是不知当时我们常常带阿青出去玩时,她个人留在家里,有没有很难过。”
安常静默听了半晌。
方道:“还好,我是个耐心的人。”
这时简端着桃子回来:“姨呢,她忙完了么?我可以去找她玩了么?”
安常:“我带你玩,好么?”
“玩什么,太外公家都是些瓶瓶罐罐,没什么可玩的。”
安常思忖了下,问罗诚:“我次去楼储藏室找您说的本图鉴,瞧见那儿有箱皮影,能玩么?”
“可以。”罗诚点头:“那是民国的套驴皮影,没什么文物价值,有次收鼻烟壶时收来的,你不说,我都忘了。”
安常带简了楼。
时近黄昏,夕阳仍是炽盛,储藏室的遮光效果最好,安常便擦净了只木箱,让简坐在面,自己去理那些旧皮影,灰扬,呛阵咳。
简晃着腿打量四周。
散了丝线的落地屏,剥了漆的柏木供案,楠木宝阁贝母图案已不成形、掉七零八落。
姑娘看不懂这些,只闻阵灰尘味:“你天天在帮太外公修这些?”
安常搭了白色幕布,又试了试灯光:“我只能修瓷器,这些我都不会,找懂木器、纺织和镶嵌的修复师来。”
“这些旧旧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有人觉没意思,有人钻进去,却再也出不来了。”
安常对皮影了解也不,还是当年故宫有次展览,地方博物馆送了套晚清的皮影过来,镂刻敷彩皆是精巧。
这会儿操纵竹签,自己也觉有趣。
问简:“我开始咯?”
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
西游记的故事任谁都耳熟能详,姑娘渐渐听了困倦。
这会儿坐在木箱,头靠着侧的黑漆螺钿书架打了瞌睡。
安常本来只有这个观众,声音放轻,听姑娘不再笑或对着情节点评,便停下中动作。
遮光帘挡密实,只有前盏灯,照尘埃四散飞舞。
安常放下皮影,觉自己也是自习惯了这般的安静,让她觉放松又安全。
忽然轻微响动传来。
门开了条细缝。
安常方着表演皮影站在灯光后,被晃瞧不清远处,往边偏了步。
隔着白色幕布看不分明,只窥个纤窈身影踱进来。
南潇雪该是发简睡着了,脚步缓且轻。
安常方本来是说故事的人,这时藏在幕布后又瞬时变作观众,望着南潇雪坐木箱的简身边,剪影也足以造场黄昏时分的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