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哭倒在自己怀里时,方才那些劝自己的话语转瞬就被抛到了脑后,伸手将苏长安圈在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待怀里哭声渐弱,陆景纯才将她自怀中拉出来,拇指把挂在她脸上的那滴泪抹去,“怎么了?”
苏长安扯着他的衣袖,泪眼婆娑,“我不想嫁给顾严之。”
说罢,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小声抽泣。
秋风卷起落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将周遭景色映得惨白。
细细的雨丝划过陆景纯脸颊后,闷雷平地响起。
雷雨将至。
他将苏长安凌空抱起,带回了房间。
苏长安任由他抱着,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始终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陆景纯踢开房门,管家守在门外,赶紧又将房门关上了。
回到房里,陆景纯想将苏长安放下,可她依旧紧紧抓住他,不愿放手。
无奈,陆景纯只得抱着她坐下。
苏长安哭累了,将头抬了起来,糯糯开口,“口渴了。”
陆景纯给她倒了杯水。
苏长安丝毫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视线落在杯中,红唇微张。
陆景纯犹豫片刻,随后握着杯子,喂她喝水。
那双在马匹疾行中拉弓射箭稳如泰山的手,却在此时微微颤抖。
苏长安小口抿水,很快喝完了一杯。
看来是真的口渴了。
喝完水后,苏长安又把头贴在了陆景纯的胸膛上,“我不想嫁给顾严之。”
陆景纯眉心轻蹙,“为何,他不是你……”
心悦之人四个字,陆景纯始终无法说出口。
那四个字像是落在他身上的刀,无时无刻不在凌迟他。
苏长安泪眼朦胧,“他欺骗父皇,家中明明收了个通房,外头还有个私生子。”
语罢,苏长安听见了瓷器裂开的声音。
很快,瓷器彻底碎裂的声音响起,将巨大的雨声也盖了过去。
陆景纯松手,手中碎裂的杯子瓷片散落在桌上,目光森森,“他竟如此不堪?”
苏长安把脸埋进他的肩窝,说话间柔软的唇瓣不断擦过他的皮肤,“我不想嫁,你帮帮我好不好。”
见陆景纯不语,苏长安坐直,带着水气的双眸始终望着他。
她仰着头,一滴未来得及收回的清泪,自她眼眶滑落,砸进陆景纯的掌心。
她乌发如瀑,红唇微张,水眸与他相望。
风夹着雨肆意地拍打窗户,惊得灯烛摇曳。
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两人紧密相拥,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妄念在瓢泊大雨中冲破了理智,陆景纯手下用力,将她锁在怀中,附身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
哭闹了许久,苏长安也累了,偎在陆景纯怀里,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陆景纯抱着她,坐了一整夜。
一夜未眠。
当最后一丝黑暗被晨光带走,陆景纯才小心地把苏长安放到床上。
起身时,她昨夜落下的步摇自他怀间跌落在地。
陆景纯将其捡起,捏住那支步摇,走出府门,策马奔向巍峨的皇城。
他要向皇上,求一个妄念。
福宁殿前的通报才刚刚响起,苏睿就看见陆景纯出现在他眼前。
苏睿心下微动,倒是比他预料的,来得还要早一些。
尽管早就预料到他会来,可苏睿还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景纯在他面前跪下,“臣想,求娶常乐公主。”
皇帝没了声息。
在两人沉默的时间里,陆景纯将劝皇帝的说词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
良久,皇帝开口,“好。”
?
陆景纯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苏睿扶他起来,笑道,“顾严之那小子,明明家里收了个通房,还有个生了孩子的外室,就他那样都有脸到我面前求娶长安,你憋了那么久,却不敢?”
苏睿摇摇头,“你早该将你在战场那份杀伐果断拿出来。”
陆景纯惊讶地看着他。
很快,陆景纯反应过来了。
若皇上明知顾严之那样,却依旧下了赐婚圣旨,那便只有一个目的。
借此收拾顾丞相。
想通后,陆景纯将手里的奏折递给皇上。
昨夜苏长安睡着后,他便唤来暗卫,连夜偷偷调查了顾丞相一家。
他在京中人脉广泛,眼线众多,一个晚上足够了。
晨前方从暗卫口中得知,不仅顾严之收了通房,还有外室和私生子,连顾丞相,之前跟贤王的关系多有密切。
至于两人到底做了哪些交易,仅一晚上,还未能查透彻。
苏睿扫了眼奏折的内容,啪一下合上,冷哼,“顾汝这只老狐狸,早该惩治了。”
*
皇帝将长安公主赐婚给顾严之,举朝皆知。
愿意将最心爱的小公主赐婚给顾家,意味皇上对顾丞相的器重,以后这朝中最有话事权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赐婚圣旨下来后的几日,无论是朝上还是私下,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