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岌岌无名的小捕头,但放眼江陵本地,谁都知道这功劳归属,也都规规矩矩叫一声小山爷。 宁峦山摆摆手安抚,整个人迅速进入状态,把欲言又止,闷头闷脑跟在后头的华襄推到前方,让他带路。 华襄从同伴手里接过干净的麻布,捂住口鼻,试图阻挡住迎面冲来,紧密而又甜腻的脂粉香气,但仍是忍不住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扶着栏杆,瓮声瓮气地说:“清秋,红信坊的头牌,于辰时二刻被端着早食进屋的丫鬟发现死在了自己屋中。” 说着,他向楼梯边旮旯里一个耷拉着脑袋,梳着双环发髻的小丫头扫了一眼。 负责记录的吏胥魏平从二楼下来,和他们在木楼转角相会,先伸出了手。宁峦山从怀里拿出路上买的肉包子,抛给他,警告道:“按时吃饭。” 对方接了过去,又继续摊手。 宁峦山又拿出一小包饴糖给他。 魏平笑了起来,也不急着吃包子,就含了块糖,缓解连轴转的劳累:“日子都这么苦了,还是吃糖有滋味。” 宁峦山说:“等你七老八十一口烂牙再说这话。” 魏平不甚在意:“我怕是活不到七老八十……” 宁峦山没搭腔,一掌拍开房门。屋子里的东西从命案发生后便没再动过,一眼望过去,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整齐,就是横梁上装饰垂落的五颜六色的绸子,看得人眼晕,这要是再点上烛光,眼睛都可以不要了。 实际上,他前脚刚跨进去,就被香炉里的烟燎了眼。 魏平站在门口翻他那随身携带的册子,不厚道地笑:“今早老林验尸的时候,连苍术都没烧,这味儿也不嫌齁得慌。” 宁峦山嗯哼一声,拿起工具,在香炉里拨了拨,香渣干干净净,都是好香:“就这一小块,能抵你六个月的俸禄,我要是能烧,我也不嫌……就天天搁衙门口烧,恨不能烧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老子有钱!” 魏平沉默,把嘴里的糖块嚼得嘎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