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进宫陪你祖母也好，乐意成天吃吃睡睡的也好，我都不管。” 然后三王妃这边也真就不管了，任由黎启仁每天摸鱼爬树，逗鸟摘花的。 除了每日跟着三王妃去宫里给陆霓裳请安之外，便再无别的要求。 直到几个月后，皇上又生病了。 这一次是直接病倒了。 随着皇上的病倒，三王爷的公务也愈发繁忙了起来，更加没有心思去管黎启仁那边了。 或许是因为慢性的疼痛让皇上逐渐没了生存的意向，也或许是病榻间的消耗终于放过了他，在一个寒冷的冬日里，陆霓裳再次失去了一位天子。 陆霓裳又一次从皇帝的住所里走出，茫茫然地在宫道上行走，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 灰白的天空中突然丢下了撒盐一般的飞雪，雪花细小，落地即化，根本就在地上站不住。 陆霓裳的心中无悲无喜，泪水却自她的面颊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被抽空了一块一般。 这情绪来得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苏巧巧空间里用来看陆霓裳视角的光幕，直接被这股力量挤得报废了。 苏巧巧在震惊中，手忙脚乱地打开另一块光幕，往陆霓裳的那边进行连接。 而陆霓裳还在走，还在走，漫长的宫道里，裙摆拖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鹅黄色的，黯淡的花。 花开花落，却仍是一步一步地被拖着向前。 陆霓裳一步也没有回头，浑身的骨头仿佛是被钉在一起了一般，笔直笔直的，好像一根杆子。 她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便走到了永安宫。 永安宫中如今并无妃嫔居住，宫门紧闭，仿佛是回不去的过往，对她无声地说着“不”。 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可她却从未再次踏足过。 陆云裳也没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病逝，从来没见过她用到什么苏巧巧所说的“金手指”。 她和这宫中所有寂寂无名的嫔妃一般，初来鲜活，而后逐渐变成了同一个模样。 读经，拜神，吃饭，睡觉，像是一台失了魂魄的机器，每天重复着定点而固定的流程，同化为了这宫里明里或者暗里规矩的一部分。 她陆霓裳亦是如此，皇后如何，太后如何？她走这一路，宫里候着的宫人便跪了一路，身后伺候的人便追了一路。 他们跪的是她陆霓裳吗？ 是吗？不是。他们跪的是规矩，是太后。 那些哭的人哭的又是皇帝吗？ 是吗？不是。他们哭的是规矩，是皇帝。 哭也好，跪也把，不过是这宫里的规矩要他们哭，要他们跪。如果太后不是陆霓裳，而是什么李霓裳赵霓裳，他们该跪还是会跪，该劝还是会劝。 陆霓裳默默然地在永安宫逛了一圈，又默默然地出了永安宫，一路折返，去了重华宫。 重华宫的主殿被烧过，可如今却已经看不出被烧的模样了。 陆霓裳这一次在主殿坐了好久，最终下令让三王爷登基。 三王爷本就辅佐皇帝，在朝中颇有人望，又是凤子龙孙的血脉，如今登基为帝，自也是顺当的。 不过七年的光景，这个朝代便又换上了一位新的皇帝，有了一位新的皇后。 还有了一位小太子。 陆霓裳便将那小太子接到自己宫中，亲自抚养。 很快陆霓裳便也发现，这个小家伙大约是什么都没学。 只是宫里给皇子准备的上书房，和外面的师父究竟是不一样的，一路科举上来又能在官场上站稳、站牢，能被皇帝看见，还选过皇子的教书先生，自然是不一样了。 便是宫里的伴读也和外面的不一样，要出身又出身，要学识有学识，就算是要讨太子欢心，也不会纵着太子到处去玩。 那伴读家族未来的飞黄腾达，可都是指着太子的，太子若是没本事，他们一时间恐怕也是难获得更多的好处的。 于是小太子的学习，也便逐渐地步入了正轨了。 规矩总有它的办法，让人向它屈服，这是它的能力，也是它的魅力，低位的时候人们总是以为，高高在上的位置能让规矩臣服于自己，可真的高高在上了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得向规矩俯首称臣。 规矩它打不死，掐不灭，哪怕旧的规矩消失，新的规矩也还会出现。 历来那么多人都服从了规矩，小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小太子只觉得宫中的日子拘束烦闷。 他是见过人间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