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个世界还在看着。 所以,她将利刃刺得更进了。 这个世界的古神伊邪那岐必须早点死去—— 她必须先活下来—— 她理应找机会活下来—— 那时,理智占据上风,可那跨越了无数个世界的灰色记忆中,那抹亮丽的金色过于闪亮。 古神伊邪那岐死去了,抓着她的肩膀的手终于没了力气,死气沉沉地搭着。 她本该将手中染有毒液的利刃丢弃,却在那时无法自制地哭起来,肩膀颤抖着,呜咽低沉,仍维持着将染有毒液的利刃刺入的姿势。 本该是抱着应有的觉悟来做这些,可很显然,她并没有做到那种份上,甚至不存在有什么时间和过去好好告别,就这样被迫地成长着,被迫地去接受那些。 假如在那时,她未曾邂逅须佐之男,未曾看见过那样美丽的景色,也未曾被被旧神教诲过慈悲,未曾知道出云国子民的良善,她是否能毫不动摇地去执行那最初的任务呢? 可关于她的一切,从来没有重来一说——宛如人类那短暂的一生。或许高天原神明还可以通过秘术回到过去,但出云国旧神的一切,都只是不断向前。祂们是最初的神迹继承者,是无法挽回逝去过往的神迹,是只能向前而行的神迹。 人类尚且拥有短暂一生去完成成长,寿命如此长的神明,却并未能赋予应有的成长时间。 她急于去适应,急于去改变,却忘了「自我」的改变,并不是那么简单。在高天原的漫长岁月,她试着去接受,选择尝试那灼热的温暖,试着再一次去信任,忽视自己的内心,只为活下来。 可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样呢? …… 只有那可悲的「自我」还在期望“想要一个时间足够长的成长”。 ……比起那时的燃烧着的恨意,自己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所以,她的呜咽也只是持续了一会,随后便将已经死去的伊邪那岐推倒在地。 但,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金色眼眸。 “哎呀,您全看见了吗?”没有惊讶,没有慌乱,亦没有悲伤。 “你……被八岐大蛇操控了吗?” 她认为,至少……局面会先失控。可须佐之男走上前来,率先将她手中的利刃夺走。 “我问你,你被八岐大蛇操控了吗?” “之后还会有神将找来吧?” “……” “把您手上的东西丢进海里,我再回答,可以吗?”她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去,哪怕到时候不得已,必须杀了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倒下的伊邪那岐,将利刃甩进了海中,又盯着她:“说。” “……如您所见,古神伊邪那岐负伤逃到这里,没能撑到你们的到来。” “……” “从而身亡。”她平静地说着。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剩下的只有伪装的笑容。天真,纯洁,温柔,慈悲。将染血的手藏于袖下,向他微微鞠躬后,继而直腰转身—— “……站住。” “您还有什么事吗?”她疑惑地转头。 “……为何?” “您想问我什么呢?”她笑靥如花。 “……” 想问什么呢? 须佐之男太多想问的了,但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失礼了,这次,我必须离开了。” 这一次,她没有等须佐之男回话,转身离去。 她必须做出选择。 在「生」和「死」之间选择。 不,甚至是没有选择。 没有什么生灵会本能放弃生—— 哪怕是活得再痛苦,求生也是本能。 她的「自我」,她真正的内心又是怎么想的,那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也没有办法去考虑。 夜色来临,神殿中静悄悄。她微合着眸子,似乎并未察觉有谁进来。有什么径直来到她的床铺旁,照亮了她身边的黑暗,驱散了寒冷,唯有亮闪闪的利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她并没有察觉,仿若是浅眠却入梦极深。 “为何……”轻如微风之声,并未落入她的梦中,甚至害怕打碎她的梦,从而掐灭了后面的话。 事到如今,又何须这些呢?他没有将那件事告诉天照,但无论如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