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进那人的眼中,她在期盼他的回应。 圣人钦赐她杖刑,要她被折磨致死,那她就不能被一剑杀死,只能被杖打而死。 她若自戕,公主府的几十口人皆会丧命。 她做不到,也不能做。 别人或许没有能力给她个痛快。 可眼前的这个人有。 男人没有同意亦没有拒绝,而是一言不发地瞧着她的脸颊。 他缓缓伸出手,轻触上她的脸,力道轻得让柳姒几乎感觉不到。 动作很轻,却也很快。 眨眼之间他就收回了手,只是指尖上带着不明的水痕。 那是什么? 柳姒亦是疑惑了起来。 她抬手触上自己的脸颊,透明的水渍落上她血痂斑驳的指间。 原来是泪。 不过她流泪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人的答案。 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男人站起身,垂头紧盯着自己的足靴。 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此刻尽是厌恶。 他皱眉不知是看着柳姒,还是看着自己足上的那双官靴,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脏。” 而后柳姒就清清楚楚地看见。 他将那双沾染着柳姒血污的靴子脱下弃在原地,仅着一双锦袜踩在雪地上,转身而去。 - 永康二十四年。 初春。 月前卓府刚办完卓大郎君的丧事,如今阖府上下仍是寂肃之像。 柳姒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 “咳咳……” 她皱眉睁开眼,颈间是火辣辣的疼痛,抑制不住地咳嗽两声,眼前发黑。 “公主醒了!” 仆从惊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柳姒缓了好一阵才看清此时的处境。 她躺在床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内的陈设。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卓府? 柳姒疑惑。 她明明死在了城外的乱葬岗旁,怎会出现在此? 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华贵的老妇人坐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她。 见柳姒醒来,老妇人赶忙倾身询问,“姒娘,身子可有不适?” 关切的话语将柳姒从幻梦中唤醒,她迟疑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试探地开口,声音带着嘶哑。 “阿……婆?” 卓老夫人听得柳姒这般唤她,一时伤感,落下泪来。 “傻孩子,苦了你了。” 柳姒刚要问,她怎会出现在卓府,就听卓老夫人又道。 “池远若是泉下有知,不会想你这般做的。” 池远……卓池远? 柳姒蓦然怔住,她已经太久没有听人提起这名字了。 她本以为自己是被卓老夫人从乱葬岗救了回来,可此时听卓老夫人的话,却让她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慢慢坐起身,看着围在床边的众人,她们面上皆带着一致的担忧。 这场景,似曾相识。 还不等她思考,房外就传来一少年的声音,语气中带着焦急。 “嫂嫂怎么样了?” 接着一个梳着高马尾,意气风发的少年冲了进来。 卓老夫人见状立马斥道:“成何体统!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不出去!” 外男贸然闯入女子闺房,确实是无礼。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犹豫地向里间望了一眼,但因仆人挡着,他也看不清楚,只能忡忡离去。 那少年虽没瞧见柳姒是否安好,可柳姒却从空隙中瞧见了那少年的模样。 那是…… 卓江远? 可卓江远不是早在新帝登基前就死了吗! 卓江远的出现,彻底证实了柳姒新的猜想。她也记起此时发生了什么。 她这竟是回到了五年前。 此时她的丈夫,也就是卓池远刚在一月前病逝。而柳姒绝望痛苦之下,选择在卓府上吊殉情。 但恰巧被她的婢女平意发现,及时救下。卓老夫人也被惊动,急匆匆来了她的院中。 毕竟柳姒乃是公主,再怎么着公主死在驸马家,也是一件大事。 如今正是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