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却在曾释青的下一句话中,又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 “那我们袅袅为何……” 视线连同手,一齐落向那带着细长红痕的手背, “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愿同爹爹说,只愿同不相干的外人分享呢?” 曾释青边说,几指边捏握上曾夕岚的手背, “袅袅,爹爹现在……比袅袅还要委屈。” 覆在手背的拇指毫无征兆地发力,曾夕岚吃痛,霎时白了一张脸,却连着呼痛也不敢,只低下头去,惶惶不安。 曾释青牵着人,按着肩,父女二人重归先前面对面坐于桌边。 寒风突然高涨,冲撞着窗棂,敲得耳边嗡嗡作响。 曾夕岚连头都不敢抬起,只嗫嚅着一双惨白无血色的唇,道: “袅袅……是、是怕爹爹担忧,所以、所以……” 伤口看似细细长长一条,实则李绿云早在指甲内动了手脚,一旦处理不当,这看似不起眼的一道划伤,也能溃烂至死。 虽前有宋丹棘的妥帖处理,后有曾释青不动声色地令人掺了解毒的药在每日的安神汤内,但此刻被按过的手背,仍是疼得曾夕岚直发颤。 她低头、垂眸,看向那双正颤得不能自已的手,神思倏然飘至那一夜; 那个反常的、她读不懂的,却好生欢喜的一夜。 不知为何,一想到宋丹棘,所有的勇气似是都在这时冒出。 曾夕岚提起精神,抬起头,却见曾释青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也不知是看了多久; 那眼神,直让人有种被看穿的心慌。 “袅袅若是想用撒娇来搪塞爹爹呢——” 曾释青指关节扣响桌面, “只会在爹爹‘愿意’的时候——奏效。” 曾夕岚的神色仍不大自然,抿起了唇,低低自语了一句: “那个漂亮妹妹骗我。” 这般环境中,曾释青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漂亮妹妹?” 曾夕岚嘿嘿一笑,挂起许久未见的傻气, “年前爹爹带我去江南呀,那个漂亮妹妹说啦,只要爹爹凶我,就这么做。” 提及年前的江南行,曾释青愣住。 当年新帝登基没多久,天高皇帝远的江南湘洲城与吴佳县的交界处,就丢来一块前朝遗留下的烫手“山芋”; 众朝臣唯恐避之不及,曾释青却意外站出,接下了这差事。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曾释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问题利落解决; 不过,至此,恭王每年都会亲身前往江南,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其实,不论是当年还是如今,皇帝若真心想要处理,都绝轮不到曾释青接手,无非就是算准了江南对他而言的“不同”罢了。 一如今日的突然发难。 早朝时,林尚书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风,只说自那年除夕宴起,外头便开始谣传起了林家大小姐对恭王深情不移,直叫皇帝做主,话里话外全是让曾释青负责的意思。 据说,外头的风言风语愈演愈烈,说得好听点的,那叫: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过分些的,便是将那日宫门前,恭王的冷漠与殷勤搭话的林家大小姐情形再现,顺带扣上个: “热脸贴冷屁股”。 皇帝虽没直接下旨,那赐婚的意思却是摆到了台面上来。 左一个“恭王府总需要个女主人”,右一个“知晓曾释青重情重义;理解曾释青这么些年不曾续弦;相信曾释青总会给林家一个交代的”。 事情的最后,自是以曾释青不留情面地拒绝来收场,顺带,还配合着看不惯林家的朝臣们,一字一句戳够了对方的痛处,这才罢休。 想到此,宦海浮沉了多年的疲倦在顷刻间涌上太阳穴,厌得曾释青闭起了眼,眉心沉沉。 “还说什么了?” 曾释青缓缓睁眼,语气转变之快,令曾夕岚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回话。 “妹妹说……她是同她阿爹学的……” 曾夕岚快速扫了一眼曾释青的神情,才继续道: “她、她说,她阿爹每回惹她阿娘生气了……就会这般……” “还有呢?” 曾释青问。 “还有?” 曾夕岚回忆了一番, “后来漂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