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语言是一条河,脉脉流动在两人间,消弭怨怼与隔阂。很多线上沟通觉得天大的事情,坐在一块,两三句话、心平气和就能说清楚了。 一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也好,一起谈谈理想、说点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也罢,都让她觉得舒适,这种感觉仿佛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沐浴暖阳中,她愿意将过去那些不愉快都放下。 她想延长这种舒心。 或者说,她舍不得他。 然而黎墨并没有和她同样的默契。 “不了,我等会还有事。”他朝门口走的脚步不停,摸到门把手时,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是去公司加班,你别多想。我负责的那个项目快上线了,等上线了,会有一大笔奖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你的生日快到了。” “我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呢,不急,到时候再说吧。” “嗯。” “那再见?” “再见。” 门扉合拢,闻晏的脸庞消失在眼前。 最后一眼的余光中,黎墨瞥见餐桌有枝开得正盛的桂花,一闪而逝。 闻晏养花,但不折花,所以他从不送那些被修剪好的玫瑰百合勿忘我郁金香给她。 那枝花摆在那里,很陌生,也很违和。 防盗门紧紧闭着,两侧对联褪色脱落,光亮的门把手上,映出男人冷峻的脸。 黎墨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他想起刚才从闻晏口中听到的那个名字。 贺、zhi、zhou,哪三个字? 这些改变,会是他带来的吗? 黎墨有心弄个明白,但,一想,出都出来了,再为了这么几句话敲门,也太奇怪了。 刚才应该多问两句的。 黎墨走了,但搬家这事,闻晏放在了心上。先是沈成欢,然后又是贺知舟和黎墨,身边的朋友们都劝她搬家,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有这个搬家的必要了。 “太好了,大小姐您总算是清醒了,我就说那地方根本不能住人吧!”电话那头,沈成欢欢呼一声,“看房吗?我最近都有空,你定好时间喊我啊!” “今天下午,你有空吗?”闻晏问。 仰赖和贺知舟那边合作的项目,她最近总要两头跑。出外勤折腾是折腾了点,但好处也不少,例如约了上午,有时候十点钟就办完事了,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提前休息,等下午上班再回去。而如果是下午,那就更好了,不用回公司打卡下班,直接就能走。 “当然有啦!等我来接你!” 沈成欢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异样。 挂了电话,她返回会所,收拾起东西来。 他们这群纨绔子弟平日里玩乐有几个固定的场所,此处正是一处。 “让让,你压着我包了。” 被驱逐的人在沙发上挪了一下,眯着一双醉眼看了沈成欢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这就走了?晚上还有局,你不继续?” 好大一股的酒气,沈成欢不自觉蹙了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是啊,出去接个人,有朋友要看房,我陪她一块去。” 沈成欢说话时没避着人,旁边听到她声音的人笑了一声。许四嘴里叼着烟,正打算点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丢开手,只把打火机一下一下摁着玩。小火苗一簇一簇地蹿,见沈成欢瞧过来,许四不怀好意地说道:“急着走什么?不如把你朋友带来一块玩啊,人多热闹。” “许老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沙发上的程述懒懒开口,“依沈成欢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能让她把我们全抛下、心甘情愿去做司机的,也就闻七闻晏了。” “我说呢,难怪,”许四语气里满是奚落,“原来是上赶着给大小姐当丫鬟去了。” 垂落的手臂握紧又放松,汹涌情绪最终归于平静,沈成欢含笑冲他们一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也不是不想当场给他们每人一巴掌。但她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闻晏在这里或许有足够的底气这么做,而她意气用事只会招致更大的灾祸。 沈成欢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许四嘀咕她:“这唾面自干的本事真够可以的……” “闻七去看房?是看上了哪里的房子,打算买吗?” 传闻绕了一大圈,传进了主位上的男人耳朵里。 牌局刚起,他掀起眼皮,向着说话那人瞥去一眼,放下卷起的袖子遮了手腕,施施然站起身。 周围的谈话声顷刻间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