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滞留京师。 新皇当年不满五岁,秦淑妃奉旨随同离京,一起前往晋国就藩。 算来祁无疾扎根马郡,至今也有将近十年了吧。 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短短几年时间,就坐到了马郡司城守备的位置,并与马郡郡守、马郡郡尉结为金兰弟兄,在马郡可谓翻云覆雨一手遮天。 试问得罪了什么人,能逼得他离开自己根深蒂固的势力地盘?” 罗蓝田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祁无疾离开马郡的原因,我不离八、九隐约猜得到;追杀他的人,我一时半会儿还理顺不清。” 罗文远拍拍罗蓝田的肩膀,示意他起身,“今天先就这样吧,改天你带孩子过来,给我见见。现在咱们移步去堂屋坐坐,免得一会儿,你九弟又来聒噪。” 晚上的家宴,大宗的几个近支——罗文远的几个庶出兄弟,以及这几家的子侄辈们,齐齐整整全都来了。 罗文远的七个儿子,除了二嫡子罗武运,在吴地任上不能回来之外,其余六个也悉数到场。 几大家子男人,齐聚在正屋大堂内,满满当当坐了四桌。 罗蓝田这桌都是叔伯辈,在桌同辈的,只有罗武通和罗武达。 罗武通是罗文远的嫡长子,现今官居少府铜丞,娶的正是卫尉卿卞吉庆的女儿。 这人极具经济头脑,一则官职所在管理着国家银库;另则他也是罗氏一族真正的主事者。不光负责族产、公田等钱粮方面,就连祭祖、立训、调解家族纠纷这样的大小事务,罗文远也一并交付给了他,俨然是个提前接班的代理族长。 今晚罗蓝田是主角,叔伯们就都没话找话地跟他寒暄。 但他们生活上几乎没什么交集,能交流的话题基本没有。转来转去无非是问些北固城那边的事:粮食一年几熟啦?胡狄多长时间犯边一次啦?边境汉人迁徙厉不厉害啦?户口还剩多少啦?云云。 罗蓝田沉密寡言的,非要等人家凑到鼻子上问了,才惜字如金地应付两句。 幸亏旁边坐了个欢蹦乱跳的罗武达,叽叽呱呱地插话或者抢着作答。起先罗蓝田只表情冷淡、腰背挺直地坐着,罗武达就在桌子底下手脚并用,对着罗蓝田拧一下踢一下的,弄得罗蓝田时不时压不住唇角。这就使得场面看上去很融洽,不尴尬,很和谐。 其实除了罗武达,罗蓝田跟罗家人谁都无话可说。 他进罗家十一年,前三年受尽白眼欺凌;紧接着做了两年內殿侍陪习武官,大半时间呆在皇宫中陪侍皇帝陛下;十天一次的休沐假,他回罗府就是点个卯,私心里为的是见见罗武达。 六年前,兴武帝亲征北疆,染疾发病死在北固城军营之中。 罗蓝田护送武帝灵柩回到京师后,继任的天统帝撤销了內殿侍陪习武官一职。 罗文远另起打算,为在北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设法又把罗蓝田送回北固城。将近六年的时间里,罗蓝田只在祖母去世那年回来过一次。 饭后罗蓝田要回自己的住处了,罗武达闹着也要去。 罗文远心里很清楚,这个家栓得住罗蓝田,靠的是自己这个热心热肠的小儿子,所以对他们哥儿俩走得近乎向来支持。 两处宅子离得近。罗武达不许罗蓝田牵马,也不许自己的贴身小厮长欢跟着,只他二人肩并肩地,灯笼不拿一只地往家走。 刚走出罗府大门,罗武达就一个高儿地窜到罗蓝田背上去了。 月晦无光,各家大门外挑挂着灯笼,影影绰绰照着空无一人的巷道。 罗武达搂着罗蓝田的脖子,歪脸贴着他哥的一侧肩膀,鼻子一个劲儿地往罗蓝田的后衣领子里钻。 罗蓝田笑:“我这身衣裳五、六天没换了,一路上吃饱了土。你小狗子一样咻哧咻哧的,在那儿使劲嗅什么呢?土全让你吸到肚子里去了。” “鼻子冷呢!怎么了,还不让找个暖和地方了?” “让。我袖兜里暖和,你把鼻子揪下来,六哥替你揣着。” “那我脚还冷呢,你替我揣着来!” 罗武达犟着嘴,长虫似的在罗蓝田后背上乱扭,不停反撩着两条腿,试图将脚尖捅到罗蓝田的袖筒子里去。 罗蓝田就掐他屁股。 罗武达嘎嘎嘎地笑,罗蓝田憋不住也乐。 “下午在你爹面前,你扯着我当幌子,说什么‘接风洗尘’,明天是想干什么去?” “也不全是幌子,”罗武达摇头晃脑的,一会儿趴到罗蓝田的左肩,一会儿趴到罗蓝田的右肩,“明天给你引荐几个朋友——你都不好奇你这一走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