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就变得只有黑色和血色了。杀人之后的种种不适如同深渊中的巨兽,露出獠牙露出血盆巨口,将她的灵魂都侵蚀了。 千阳雪奈憎恨自己,可她知道……自己要活下去。 至少在当时要活下去。 于是她变得麻木了。 她看着尸体,看着鲜血,看着皮肉和骨骼;她听着哀求,听着痛哭,听着诅咒和谩骂。 生命在她眼里,好像突然间就不是一件需要珍惜的东西了。 而她的人生……在自己的眼里,好像也突然间就变成了一场有去无回的赌博。 * 组织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获得“睡美人”代号的并不是她,而她也就从那一天开始,沦为了实验室中的消耗品。 她憎恨实验室中惨白的灯光,也憎恨存放“实验体”的囚牢中黑暗的阴影。 实验室中的实验体,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存在。他们中的有些人挣扎求生,也有些人一心求死;每天都有人在哭嚎、在哀喊,在痛不欲生的折磨中青筋暴起,最后却又死于寂静。 在实验体心中,他们最大的奢望,就是转到被称为“死亡天使”的宫野艾莲娜所掌管的那个实验室中去。 至于原因? ……也许吧,至少死得也许不会那么痛苦。 千阳雪奈至今仍记得那冰冷的刀片划开自己皮肤时的触感,也记得自己曾经那浑身血管好像如百蚁侵蚀般的痛觉。 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撕碎了后又重组,她会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那一根根导管,流进一个个透明的瓶子里。 她最忘不掉的,是那些被组织逼疯了的、囚禁在此处的研究员。他们在对她动手术时总不喜欢给她打麻药。 那时的她在束缚带的捆绑下剧烈地挣扎着、嘶吼着,而那几个同样悲怆到绝望的研究员,却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已经在实验室里呆了太久,千阳雪奈看着自己皮肤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同时各种感官的敏感度也被那些疯狂的药物一点一点加强——包括痛觉。 她甚至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样貌。直到她站在一块破碎的玻璃面前,才终于看到过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 雪白的长发久不经打理,已经混乱不堪;原本蜜糖色的眼睛也变成了灰色,灰暗得像个再也没有任何色彩的世界,只单单被填充进了一片死寂。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 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天赋,引起了组织高层的重视,并获取了自己的代号—— “内比奥洛”。 直到那天,时隔六年,她才第一次走出组织,看到了外面的阳光和树木,看到了外面的冰淇淋和游乐园。 真好。 她想着。 ……像梦一样。 * 千岛鹤看着面前那白发灰眸的女子,心中也有些酸涩。 但千阳雪奈只是蛮不在乎地笑了一下,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你何其幸运。你是鸦群计划唯一的成功品,也是这场赌局的最关键一步。”她笑了起来,却突然显得有些悲凉,“而我呢?……我是这场局中的废棋。” “其实抢了你的身份我还挺开心的……好歹还能有机会装作一个堂堂正正的正派人物。”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却十分认真,和从前冰冷的样子丝毫不同:“但是你要记住——” “我不属于你们。我不属于任何人。我不是一个应该被敬佩的英雄,也不是一个应该获得同情的可怜鬼。” 应该是突然回忆起了自己以前用谎言嘲讽千岛鹤的行为,千阳雪奈想了想,还是补充道:“这一次,不是谎话。” 她笑了一下,反而显得有些释然与轻松。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对方那竟还称得上灿烂的笑容,不好的预感却突然席卷上了千岛鹤的心头,而最让她慌乱无比的,正是千阳雪奈如同交代遗言一般的一句话。 “请将我的故事,演绎完。” 这一次的千阳雪奈笑得十分放松。千岛鹤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清冷的内比奥洛……也可以笑得这么明媚张扬、摄人心魄。 但千岛鹤听到她这话,却直接警惕地抬起了头:“演绎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拜托不要。 千岛鹤内心深处疯狂呐喊着,拜托不要。 她下意识地走上前去,也不再顾及原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