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后生都要心生仰慕,十郎算是大大长脸一次了。”
陈平安说道:“让吴宫主苦等了。”
“做客有做客的讲究,玩命有玩命的打法。”
陈平安说道:“我们在一条渡船上。”
陈平安一拍桌子震天响,骂骂咧咧,愤懑不已,“只有三个月?!文庙那边如今管事的,是失心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你别管,谁敢来催你,我骂回去!”
当年与鹳雀客栈那个深藏不露的年轻掌柜,就因为这头化外天魔的“归属”,原本关系极好的双方,最后还闹得有些不愉快。
身在渡船,终究寄人篱下,不宜多说飞升城和落魄山事项。
裴钱已经坐在了周米粒身边的长凳上,小米粒就一直保持先前那个嗑瓜子一半的姿势,当个木头人,等到好人山主跟山主夫人返回,小米粒这才继续嗑瓜子如飞,陈平安笑道:“没事,刚才逛了个有趣的地方,差点就能见着一位张夫子。接下来咱们聊天,可以随意些。”
陈平安斩钉截铁道:“没有!”
此人离开剑气长城之后,就一直做客夜航船,男子此刻与那船主张夫子淡然道:“只是一笔买卖,有个婆娘,想要从宝瓶洲脱身离去。”
只不过陈平安觉得当这化外天魔是那吴霜降,就挺好的。
破境,飞升。两场问剑,天时地利,独目者,高位神灵。
宁姚今天却多说了一句,“如果有你在,会更轻松些。”
小米粒觉得自己总算能够说上话了,转头小声问道:“裴钱裴钱,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教你背剑术和拖刀术的女冠姐姐,还说她长得贼好看,看人眼光贼一般?!”
陈平安伸手绕后,轻轻抵住背后剑鞘,已经出鞘寸余的夜游自行归鞘,环顾四周,赞叹道:“壶中洞天,大好河山,手笔是真不小,主人如此待客,让人还礼都难。”
意味着在这条目城内,尤其是在这夜航船上,只要这座天地的老天爷有心,就没有什么是不可知的学问。
李十郎点点头,说道:“那青牛道士,便只会吃瓜。”
麻溜儿站起身,白发童子开始扯开嗓子,满脸涨红,围绕着一张桌子开始大踏步,振臂高呼,“隐官老祖,玉树临风,衣锦还乡,功高盖世,天下无敌,拳高绝顶十一境,剑术更高十五境……”
当时陈平安在剑气长城自身难保,能不能返回家乡都两说,拒绝就拒绝了。如今回了浩然天下,又会如何?
关于虬髯客那边的荆弓得失一事,陈平安失去了一份道门气数。
周米粒挠挠脸。
双方来到一处山巅,正是先前邵宝卷觐见船主时的站立处。
年轻伙计笑问道:“现在怎么说?是收回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呢,在我这边赚取一笔不小的香火情?还是拦我一拦?”
陈平安一口气取出四壶酒,两壶桂酿,一壶家乡的糯米酒酿,再取出四只酒碗,在桌上一一摆好,都是当年剑气长城自家酒铺的家伙什,将那壶糯米酒酿递给裴钱,说今天你和小米粒都可以喝点,别喝多就是了,给自己和宁姚都倒了一碗桂酿,试探性问道:“不会真的只有三天吧?”
白发童子先与宁姚谄媚言语,“宁姐姐果然信守承诺,不愧是此后万年雷打不动的天下第一人!”
它发现桌上摆了些破烂,磕瓜子没啥意思,百无聊赖,就站在长凳上,开始捣鼓起那些虚相物件,一小捆干枯梅枝,一只造型素雅的水仙小瓷盆,一件铁铸器,一块落款“叔夜”的乌木镇纸。
陈平安站在窗口片刻后,转头望向宁姚。
说这些的时候,宁姚语气平和,脸色如常。不是她刻意将惊世骇俗说得云淡风轻,而是对宁姚而言,所有已经过去的麻烦,就都没什么好多说的。
只是宁姚没说,是飞升城有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在,是飞升城更轻松些,还是她身边有陈平安在,她就会更轻松些。可能都是,可能都一样。
先前大街上和客栈内,陈平安分别点燃的两张挑灯符,就是帮着渡船这边,误以为他陈平安有了个自以为是。
周米粒赶紧再拨了一大堆瓜子给山主夫人,多磕些。
裴钱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屋内蹦出个白发童子,盘腿而坐,悬空而停,大额头,珥青蛇,悬双剑,穿法袍,一双眼眸莹莹然,估计在小天地里边,正无聊,这会儿被迫现身后,还啃着手指头。
陈平安说道:“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陈平安蹲下身,仔细打量起那张蒲团,好像是船主故意留下的,作为解谜的奖励。
悄然赶赴浩然天下、又悄然登船的岁除宫吴霜降,只是嗤笑一声。
宁姚没理睬。
宁姚递出一剑。
陈平安闻言有些愧疚,举起酒碗,抿了口酒,拿起自家落魄山的一条溪鱼干当佐酒菜。
陈平安只当没听见。
男子点头道:“可以考虑。”
白发童子愣了愣,身体前倾,都顾不得嗑瓜子了,伸手挡在嘴边,怂恿道:“隐官老祖,那咱们啥时候动手?这要是都不干他一票,有失风采跌份儿!现在月黑风高的,正适合出手,有你有宁姐姐,再加上我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