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裨益剑道,打赢了姚老儿,你再扯开嗓子奉承人家几句,美事啊。这也想不明白?”
左右点头道:“弟子鲁钝,先生有理。”
老秀才又笑又皱眉,神色古怪,“听说你那小师弟,刚刚在家乡山头,建立了祖师堂,挂了我的神像,居中,最高,其实挺不合适的,偷偷挂书房就可以嘛,我又不是讲究这种小事的人,你看当年文庙把我撵出去,先生我在意过吗?根本不在意的,世间虚名虚利太无端,如那佐酒的盐水生,一口一个。”
宁姚只能说一件事,“陈平安第一次来剑气长城,跨洲渡船路过蛟龙沟受阻,是左右出剑开道。”
左右愣了一下,然后就要站起身。
对面墙头上,姚冲道有些吃味,无奈道:“那边没什么好看的,隔着那么多个境界,双方打不起来。”
左右瞥了眼符舟之上的青衫年轻人,尤其是那根极为熟悉的白玉簪子。
反正都是输。
左右却说道:“与前辈说话,别站那么高。”
老秀才哀怨道:“我这个先生,当得委屈啊,一个个学生弟子都不听话。”
方才见到一缕剑气似乎将出未出,似乎就要脱离左右的约束,那种刹那之间的惊悚感觉,就像仙人手持一座山岳,就要砸向陈平安的心湖,让陈平安提心吊胆。
陈平安只得将道别言语,咽回肚子,乖乖坐回原地。
陈平安有些乐呵,问道:“喜欢人,只看长相啊。”
这件事,剑气长城有所耳闻,只不过大多消息不全,一来倒悬山那边对此讳莫如深,因为蛟龙沟变故之后,左右与倒悬山那位道老二嫡传弟子的大天君,在海上痛痛快快打了一架,再者左右此人出剑,好像从来不需要理由。
陈平安站起身,“这就是我此次到了剑气长城,听说左前辈也在此地后,唯一想要说的话。”
没过多久,老秀才便一脸惆怅走出屋子,“难聊,可再难聊也得聊啊。”
一告一个准,还能占着理。
老秀才似乎有些心虚,拍了拍左右的肩膀,“左右啊,先生与你比较敬重的那个读书人,总算一起开出了一条路子,那可是相当第五座天下的辽阔版图,什么都多,就是人不多,以后一时半会儿,也多不到哪里去,不正合你意吗?不去那边瞧瞧?”
随后左右便陪着自家先生,看了一夜的风景,再无言语。
左右问道:“求学如何?”
不过瞬间,又有细微涟漪震颤,老秀才飘然站定,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伸出一手,拍了拍左右握剑的胳膊。
左右不再言语。
左右四周那些惊世骇俗的剑气,对于那位身形飘渺不定的青衫老儒士,毫无影响。
左右问道:“先生什么时候离开这边?”
实打实的祖上积德,都是一位位剑仙、剑修先人,拿命换来的富贵日子,何况也需要上阵厮杀,能够从城头上活着走下来,享福是应该的。
左右沉默无言。
等到城头出现异象,再想一探究竟,那就是登天之难。
在对面城头,陈平安距离一位背对自己的中年剑仙,于十步外停步,无法近身,人身小天地的几乎全部窍穴,皆已剑气满溢,好似时时刻刻,都在与身外一座大天地为敌。
浩然天下的儒家繁文缛节,恰好是剑气长城剑修最嗤之以鼻的。
陈平安作势起身,那孩子脚底抹油,拐入街巷拐角处,又探出脑袋,扯开更大的嗓门,“宁姐姐,真不骗你啊,方才陈平安偷偷跟我说,他觉得叠嶂姐姐长得不错唉,这种心大萝卜,千万别喜欢。”
左右问道:“先生,你说我们是不是站在一粒尘埃之上,走到另外一粒尘埃上,就已经是修道之人的极限。”
两两无言。
老秀才说道:“你那问题,先生又不知道答案,只好随便糊弄你了。”
左右低声道:“陈平安要与宁家提亲,老大剑仙答应当那个媒人。”
左右摇头道:“懒得讲道理,这不是我擅长之事,所以在犹豫出剑的力道,你境界太低,反而是麻烦事。”
恐怕就连浩然天下那些负责看守一洲版图的文庙陪祀圣贤,手握玉牌,也一样做不到。
闹哄哄过后,日头和煦,安安静静,陈平安喝着酒,还有些不适应。
陈平安突然站起身。
原来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老秀才。
老秀才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长大了,辛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