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为什么温虞会在他的梦里死了无数次。 季珩梦到她的第一次死亡是刹车失灵。 温虞的车径直撞向绿化带,一道震天撼地的碰撞声响起,温虞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他像疯了一样飞快赶来,却只能从警察手里接到一个七窍流血的尸体,那样的毫无生机。 季珩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手里的触感却真实到令他心痛。 他像是也随她一起死了那样,阵痛过后是一片长久的沉寂。 第二次死亡是在演播厅。 温虞被高空的灯柱砸到后脑,季珩这次提前察觉到了,想将她推开,手臂却径直穿过她的身体,他只能在原地惊愕。 温虞就那样,在与他差之一厘的地方,湿热的鲜血洒了他一身。 明明他是灵魂的状态,但她溅在他身上的血却是滚烫的。 她身穿红裙,躺在木地板上了无生机,蜿蜒的血像是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季珩伫立在原地守着她,胸腔里像是破了个大洞,掠过的风都将他刺得生疼。 第三次死亡是在颁奖典礼。 这次柳遇安也在,季珩看到温虞在与他亲密交谈,言笑晏晏。 他浑浑噩噩地穿梭人群,想跑到她身旁保护她。 季珩刚伸出手触到她的胳膊,只见柳遇安忽地从西装里掏出一把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捅向温虞的心脏。 温虞摇摇欲坠,季珩目眦欲裂。 柳遇安下手很重,他清楚地看到,她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从微弱挣扎到停搏。 季珩守着她毫无生色的躯体,缓缓跪了下去,肝肠寸断。 心脏已经疼到麻木,泪也流不出来。 他开始逐渐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噩梦。 如果是噩梦,为什么却这么真实。 画面一转,这一次的温虞却并没有当场毙命,她静静地躺在地上,心口处插着一把刀,这次她居然能看到季珩。 她目光幽怨地摄住他,声音清晰,像淬了血的利剑。 “你为什么,不救我?” 季珩猛地从梦中转醒。 不知不觉走下一楼时,他的脑海里仍回荡着这句话。 那样的字字泣血。 季珩昏昏沉沉地寻找温虞,总算在厨房捕捉到她的身影。 她正在沏泡玫瑰花茶,背影明快,生机勃勃。 窗外阳光正好,穿过郁郁葱葱的林木,折射在温虞亭亭玉立的身上。 她却穿着一套暗红色睡衣,光滑柔软的面料,像极了午夜梦回时出现过的无数次血泊。 “傻站着干什么呢?” 温虞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季珩的回忆。 她早上起来泡了壶玫瑰花茶,寻思给自己和陶家兄妹提提神,然后等季珩来做鱼片粥。 季珩做的鱼片粥很好吃,温虞已经很久没吃到过了。 她泡好茶后端壶转身就看到季珩傻愣地站在楼梯口,双眼通红地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脚上甚至连拖鞋也没来得及穿。 温虞心底一惊,暗道不妙。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季珩就一阵风似的刮来身边,迫切地将她一把拥住,禁锢在橱柜边沿。 他抱得那样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心尖像是被什么短暂地蛰了一下。 温虞从他胸腔处扒出头,艰难地喘口粗气,戏谑道:“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季珩实则肩宽腰窄,宽阔的肩膀充满安全感,应该也是有经常健身的习惯,只是穿上衣服显得他很削瘦。 温虞忍不住从他的睡衣里探进手去,摸了摸他的腹肌。 她温热的指尖触到他时,季珩像是终于大梦初醒,这才有种真实感。 这不是他的噩梦。 温虞不会死。 他可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