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手中紧握着那只酒葫芦，仿佛只有这烈酒才能寄予他暖意。
“你也笑我，是吧。”他苦笑着，又是一口烈酒入喉，他的手指向前方虚点，仿佛在指责那些看不见的嘲弄者，“想笑就笑吧，反正阿娘、嗝…锦娘…囡囡…都笑我…”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被无尽的忧伤淹没，“也，也不差你们。”
窦蔻瞧见她的阿耶时，那人身披落雪，举着酒葫芦向空中挥舞。
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那么无助寂寥。
“你们说甚？我做错了！我做错什么了！”窦文季突然愤起一脚，将满地的碎屑踢得四溅。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显得凄凉而绝望。他反复问向空寂的四周，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他所有痛苦的答案。
最后，他将手中的酒葫芦全力甩出，像是要砸碎所有的束缚和苦闷。
那一刻，他的内心仿佛也随之破碎。
“为了母亲，我舍弃了科举！那是我的梦！可我怕！怕她想起父亲！那个空有才名却无担当的负心郎！”他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为了锦娘和囡囡，我放下笔墨，拿起了墨斗和刨子！从醉心读书神游远到刨花堆里共长明。”戏谑地举着自己的双手反复翻看，那双曾经挥洒墨香的手如今早已布满了薄茧，“瞧瞧这手，哪还有半点明经提笔啸河山的模样。”
“啊！”窦文季仰头长啸，那声音穿透了风雪，惊了人心。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她们感到称心，那你们说！说我还要舍掉什么！舍弃最后的自我吗？！呵呵呵呵呵。”他苦笑着仰躺在地，任凭风雪肆意蹂躏。
那一刻，他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任由它们将自己推向无尽的深渊，“如果连脾气秉性都没了，我还算个什么东西……”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最终被风雪淹没。
窦蔻静静地站在那里，放任淬了冰霜的眼泪渣子在脸上疯狂割裂着，模糊了她眼中的阿耶。
她本能地想要冲破这沉寂，唤醒窦文季，问问他，是不是脑子有包！这么憋屈自己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百忍成金，孝子贤夫。可在她看来，他就活脱脱一个忍者神龟，准备去垫长城感动你我他吗！
思量再三，窦蔻强忍心中的酸涩与愤慨，转身向大伯父的住处奔去。
她的阿耶是骄傲的，如果让窦文季知道，他的脆弱、他的不堪，曾被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看见，那无疑将是致命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