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八年前的那场雪下的可比现在大&34;
窦文季与霍锦娘成婚三年才怀这一胎，实属不易；窦家人对霍锦娘更是如珠如宝，小心呵护，生怕出什么幺蛾子。就连同样怀了身子的冯月仙都未必有她显得金贵，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顺心的都是仅着霍锦娘先食先用。
许是太过精心谨慎，折了肚里小儿的福寿；眼瞅着八月有余已然稳固的胎，就在霍锦娘抬腿上个台阶的功夫提前发作，折腾了好一阵子才产下一双小女娘。
而霍锦娘也因早产体虚，失血过多；无法亲自哺育。
这俩小女娘更是因未足月，显得愈加瘦小孱弱，气息奄奄。
村中老人说生于寒天腊月的女娘本就阴气盛，阳气弱；命运多舛。可窦顾氏与窦文季不信邪，倾尽了所有去照顾这俩小儿；营养不够，窦顾氏便豁出老脸去村中生养小儿的妇人家中讨奶水；阳火不旺，窦文季便将她俩贴怀揣着，一宿一宿用身体暖着。
可即便如此，双生女娘中的老幺还是没撑过七天；走的那天狂风骤起，大雪突降。
按照当地的习俗，早夭的小儿应是无名无分不得入土的。可窦文季怜幼女孤苦，恐被妖邪欺辱；在那种天气里愣是咬着牙和着血泪用手刨出了个土坑，安葬了那小可怜，并以血为墨为那孩子取名立碑。
窦顾氏似是又看见了那早夭的小孙女，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而深邃的情感。
“那孩子叫窦蕊，后腰上有朵红嫩嫩，桃心一样的胎记。”
窦蔻在听得后腰桃心胎记时，神色一紧，下意识的就往自己后腰遮拦。
随即心思清明的想起那桃心胎记是在未来的自己身上，而非这小女娘时；当下心如鼓擂，嘭嘭作响。似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一般，让她神思不安。
难道，她原身与这窦蔻应是双生子？自己存在的后世与这千年前的大唐是可互交平行的！
在窦蕊夭折后，她便降生在未来世之中，以新的身份成长过活。而在窦蔻也意外过世后，她便又被召回这个世界，以窦蔻的身貌重新活下去！
所以，她不是无端穿越，而是受到谁的感召才穿来的。
想到此她只觉得身体阵阵发寒，如梗在喉！
曾经困扰她许久的疑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而你二哥就是从那时起，落下了这郁症。本就内敛沉静的他在这雪天便会倦怠无力，寡言不寐。活的像个避世老僧哎。”窦顾氏用衣袖轻轻拭泪，许久才深呼一口气。“我知他是想那孩子，可到底是那孩子福薄与咱家没缘分，怎么就非要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还有你这个气性大的，知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你阿耶不眠不休暖大的！他将对那孩子的心也倾注到了你的身上！你总埋怨他刻板拘谨，殊不知他是怕你小儿家家再出意外！”
说到最后，窦顾氏泣不成声的捶着床板。
“他是太在乎，太怕失去了！你这个不知事儿的小冤家啊！”
窦蔻最后是被窦文舒送回住处的，一路上窦文舒说了不少，可她就记住了一句：
思报德兮邈已绝，感鞠育兮情剥裂。
“阿娘，你不担心阿耶吗？”窦蔻盯着油灯，目光迷离。
屋里很静，案几上的油灯偶尔噼啪炸响，在寂夜中燃起小小花火。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霍锦娘手中的绣花针微微一顿。
她与窦文季早就言归于好了，至于夫郎为啥还不回屋休息，自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冤家。
她明明都将事情原委告知他了，错也不在自己姑娘。可那人就是执拗的烦人！偏说如果这次的事就这样掀过去，这孩子就养废了；以后更会有恃无恐，任性妄为。所以，憋着劲与自己姑娘较真。
真是个死鸭子！他俩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怎能不知他的心性，就是没脸了！怕见自己姑娘！所以强装嘴硬躲着囡囡呢！
“不担心，一个院里瞅的到，有甚担心。”听她姑娘的语气，这是担心她阿耶，想从她这找台阶？
霍锦娘心里冷哼，你俩闹腾的时候可没想过她的心情；所以，今她也不管了，两头驴，倔去吧。
“这花样子好像不对，你自个待会。我去你小姑那，让她帮我挑挑针。”说罢，就揣着绣绷子出了屋。
呵呵，可怜的阿耶还比不过一个绣花绷子，呜呼哀哉矣。
窦蔻无语的趴在案几上来回扒拉着炭笔，这还是阿耶连夜给自己做的。当时烧出来时，阿耶顶着脸上的黑灰印子和她一起笑的像个傻子。
阿婆说阿耶雪天落了郁证的毛病，那是抑郁症的意思吗。
窦蔻越想越心乱，越乱越坐不住。
索性裹了厚实的披袄摸黑儿出去，“我就是溜达溜达。”
这一溜达，七拐八拐的就溜到了窦文季暂居的厢房。
窦蔻踮着脚尖，扒着窗缝偷偷向内张望。
入眼的是黢黑一片，寂然无声。
“这人上哪了？”环顾四周，除去簌簌而落的风雪再无它迹。
哎似有人叹息，只因风雪，隐匿了那碎言细语，并不真切。
在这素白的庭院中，窦文季孤独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他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