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上。
赵王刘彭祖似是面露不解,象是完全不知道诸候王们和中、外两朝公卿、列侯、宗室大臣目光齐聚于身的意思一样。
淮南王自绝,这天底下,生而有罪的诸候王,就赵王殿下了。
但那虚无缥缈的罪孽之说,没有证据,谁敢说,刘彭祖就敢当廷告御状,这是诽谤!
他的赵王爵位,是孝景帝所封,难道孝景帝是在害自己的儿子吗?
既然刘彭祖不想体面,廷尉卿边通也不再留情面,“赵王殿下?”
“恩?”
刘彭祖疑惑地望向了他,“廷尉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下官想请教殿下,抵京之后,殿下做了什么事,又见了什么人?”
“本王素喜读书,在国中时藩务繁忙,一直未能尽兴,今在长安国邸中,日夜读书而无瑕他事,至于见人,不过与本王弟、妹有几次,难道本王潜心读书、会面同胞,廷尉卿也觉得不妥?”
“下官无以为不妥,只是,下官对能让殿下日夜诵读的书深感好奇,想请殿下赐教。”
“此乃反王之书—
“—不,这是本王宗族兄弟之书。”
刘彭祖打断了张汤的话,“以道为骨,融以儒、法、阴阳、墨等诸子学说,包罗万象,为我父孝景皇帝,为当今陛下赞为瑰宝,堪称我大汉朝第一书,岂能为了些许误会而束之高阁,廷尉卿,
你说这不是因壹废食吗?”
《淮南子》,是死去的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撰写的着作,成于孝景帝末年,孝景帝崩殆前,曾阅部分篇章,日之瑰宝,当今陛下即位后,建元二年,刘安献书朝廷,深受陛下重视,藏于秘府。
你说这是反王之书,我说这是两代皇者夸赞的国之瑰宝,那么是谁错了?
王公们纷纷皱眉,赵王“诡辩伤人”的毛病又犯了。
边通不答。
刘彭祖更是嚣张,“不止本王在读,本王还让国邸中人诵读,日夜不绝,以彰我国文风。”
赵国国邸上下,人人状如疯癫,是他故意掩人耳目的行径,只有把人们的眼睛吸引到其他方面,才能不被人注意到与汉奸暗通的事。
但在这时,还成了他崇文好读的表现。
“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邃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日:“此何邃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邃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丞相公孙弘悠悠出声。
刘彭祖循声望去,皱眉道:“你说什么?”
雾时间。
大殿为之一静。
“王兄,相国所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胶西王刘端心生不忍,提醒道。
这可以说是《淮南子》里最着名的典故了,人生福祸,相生而循环,所以福中有祸,祸中有福,相反相生。
刘彭祖连这个都不知道,却说对《淮南子》无比痴迷,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刘彭祖脸色一变。
“赵王殿下。”
御史大夫张汤走入了大殿中央,笑望着他问道:“殿下所说与几位诸候王、阳信长公主有过会面,下官斗胆请问,所聊何事?”
“回忆先皇,感恩陛下,展望未来。”刘彭祖给出了个永远不会出错的回答。
“在密室中?”张汤笑容不减道。
光明正大的事,却要在黑暗无人的地方说,只能证明会聊的事,不是像说的那样正大光明。
刘彭祖身体一震,强制镇定道:“有何不可吗?
广“无有不可,但下官不知道,殿下的回答,胶西王殿下、胶东王殿下,以及常山王殿下,也做如是之答?”
张汤望向了孝景帝位下其他三王,刘端、刘寄、刘舜,“三位殿下,密室之会,真如赵王殿下说的那般简单吗?”
面对问询,三王都流露出了慌乱之色,事情至此,已然明了。
他们的王兄,与匈奴勾结,不惜以代地为代价,换取匈奴一族的支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他们,受到王兄的蛊惑,在藩国及藩国附近郡县制造混乱,分散朝廷注意力和兵力,险些致大汉朝于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不是有意勾结匈奴,但在无意中配合了匈奴,这真的是个“误会”,但能解释吗?
根本解释不了!
再说,所受的“蛊惑”是什么,中伤太子,迎回皇帝。
历朝历代,刺王杀驾都是天下第一等罪过,意欲结束君王执政,形同谋逆,是天下第二等的罪过,而上君的惩罚,陇西李家就是现成的例子。
再加之“君子论迹不论心”,配合匈奴突袭行动,他们的大侄子,可能会心软吗?
胶西王殿下刘端,当即给出了回答,“是的,密室中,闲聊家常,仅此而已。”
他患有痿病,又无子嗣,以后逢年过节连祭祀的人都没有,不必为下世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