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箱的‘聚血丸’和‘蚀骨膏’被抬了出来,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松风武馆因为馆主石文山陈尸暗巷,群龙无首。
当县兵杀到时,很快便控制了武馆。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鸣、濒死哀嚎的声响。
这场蓄谋已久的雷霆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使得高林县盘踞多年的黄,朱两家及其爪牙,土崩瓦解。
天刚蒙蒙亮,风雪稍歇。
高林县,尤其是内城,却弥漫着一种劫后馀生的喧嚣。
长街之上,积雪被践踏得泥泞不堪。
街角茶馆,炉火正旺,却无人有心思喝茶。
人们挤在门口、窗边,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听说了吗?昨晚县兵抄了黄家、朱家!火光冲天,杀声震了一夜!”
“何止!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松风武馆全被端了!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把天捅破啊!”
“我就说都尉大人怎么可能真重伤?原来是装病钓鱼!这下好了,一网打尽!”
“嘿,什么高林商会?根本就是贼窝!私药!甲胄!勾结河匪!哪一样不是杀头的罪过?庞都尉英明!”
“快看!那是朱二少爷的夫人?天啊,她们也完了,高林县真变天了!”
“血河帮也被抓了,活该!平日里欺行霸市,这下报应来了!”
“松风武馆石馆主呢?怎么没见着?”
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速传播,搅动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小城。
周氏武馆内,同样议论纷纷。
昨夜高林县惊天动地的变故,如同冬日惊雷,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摇曳,哪还有心思练功?
话题全围绕着那场雷霆风暴。
弟子们聚在一处,脸上写满对庞青海雷霆手段的敬畏。
高林商会那等庞然大物,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这翻天复地的变化,委实太过惊人。
陈庆站在角落,脸上也适时地露出几分震惊和茫然,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孙顺凑近低声道:“陈师弟,这高林商会倒了,可是一件好事咱们周院的挂职文书总算可以发出去了。”
陈庆道:“是啊,孙师兄你也可以不用考虑去双叶县了。”
孙顺长舒一口气,用力点头。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
就在这时,周良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都肃静!”
周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院内的窃窃私语。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几日,局势动荡,人心叵测。”
周良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若无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武院!紧闭门户,勤练武功,莫要卷入是非之中!记住,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弟子们心头一凛,齐声应道:“是,师父!”
院外突然传来铁甲相撞的脆响。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县兵当先跨入,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喧哗声瞬间死寂,所有弟子禁若寒蝉。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都尉亲卫庞九。
他目光如电,径直走向陈庆,躬身道:
“陈师傅,我家大人有请!”
哗!
此言一出,周院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
都尉庞青海亲自传唤陈庆?!
周良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庞大人相召小徒,有何吩咐?
庞九抱了抱拳,道:“周师傅,陈师傅是我家大人贵客。”
庞青海是何等人物?
陈庆竟成了庞都尉的贵客?!
“师父,我去去就回。”
陈庆神色平静,对着庞九道:“有劳了。”
“请!”
庞九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跟随庞九,穿过气氛肃杀、甲胄林立的高林县兵大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一种压抑的冰冷。
沿途所见,皆是神情冷峻的兵卒,押解着垂头丧气、衣衫不整的囚徒,或是搬运着贴了封条的箱笼财物。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门仆役、护院,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瑟缩在寒风里。
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家眷。
徐秀华跪在那里,头发散乱,华丽的锦袍沾满了泥污,精心保养的脸上再无半分矜贵,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她抬起头,正好与陈庆平静无波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徐秀华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认出了陈庆,那个她曾视为随意拿捏的渔户小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是在庞都尉的亲卫引领下,如此平静地走进来的。
跪在她旁边的徐芳也看到了陈庆,同样满脸讶然。
庞九目光微动,笑眯眯地问道:“陈师傅认识?”
陈庆抬手指了指徐芳:“旁边那个,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