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贱骨头,拿点粮票回来,就当打发叫花子了?要不是老子从中帮忙,她能飞在枝头做凤凰吗?”
他猛地转向张久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贪婪,“快!把粮票给我,我去换点白面,老子受够了这猪食一样的烂菜叶,快点啊。”
张久美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把布包藏到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林,不行啊,婉婉说了,钱得来的不容易,要省着用,要熬好久。”
“熬?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建国咆哮起来,挣扎着要扑过来抢,“老子要吃白面!老子要吃肉!拿来!”
他枯瘦的手像鹰爪一样伸向张久美。
“不行!”张久美死死护着布包,哭喊着,“这是婉婉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是她的命啊,我们不能…”
“她的命?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啊……”
林建国彻底疯狂了,扑过去撕扯,破棉絮被掀翻,搪瓷盆被踢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扭作一团,像两只争夺腐肉的秃鹫。
另一边,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粗鲁的咒骂和女人惊恐的呜咽,由远及近,猛地打破了防空洞死水般的寂静。
那声音像重锤,狠狠砸在家属院里每个人的心上。
“放开我,家豪,你干什么啊?你听我解释……啊!”是林婉婉变了调的尖叫,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解释?解释你他妈的又偷钱偷粮票往你娘家耗子填?林婉婉,你当我是傻子吗?当我陆家是开银行的,随时都有钱给你造?你这个贱人。”
家属院人人从屋里,从窗口探头,听到陆家拉扯声,挣扎声,林婉婉的哭叫和哀求声,陆家豪不堪入耳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越来越近。
有人凑到一起对陆家小子打老婆,指指点点。
“妈!爸!救我……”
林婉婉披头散发,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渗着血丝,外套被扯得歪斜凌乱,露出里面的内衬。
她死命地挣扎着,想往房间口外扑,却被陆家豪像拖一袋垃圾一样,粗暴地拽向床上。
“救你?今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这贼婆娘。”陆家豪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跳,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
他力气极大,林婉婉的挣扎在他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砰!”
拽林婉婉胳膊往床上摔,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身体重重撞在冰冷床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陆家豪压抑着狂怒的低吼,和拳头砸在皮肉上那种令人牙酸的“噗噗”闷响。
“让你偷!让你填这个无底洞的娘家,贱人!”
“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个扫把星!”
“你爹是个被开除的废物!你也一样是废物!贱人!”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骨头!”
每一声咒骂都伴随着沉重的击打声。
林婉婉起初还有尖利的哭嚎和求饶,渐渐地,那声音微弱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呜咽和呻吟,像被掐住脖子的猫。
林婉婉绝望瘫软在地,害怕浑身抖得。
就在这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陆家豪那种暴怒的沉重步伐,而是几个年轻男人带着兴奋和幸灾乐祸的议论声,从陆家门前经过。
“听说了吗?最新消息,工农兵学员名单公布了,陆家豪不在名单上。”
“陆家豪?哪个陆家豪?哦,机械厂陆主任的儿子?”
“对!就是他!嘿,吹了!”
“吹了?怎么回事?他爸不是……”
“嗨!政审没过关,听说卡得死死的,上面查出来,他老丈人,就那个被机械厂开除的林建国,问题严重着呢,听说搞大了女同志肚子,作风败坏,影响恶劣,这种家庭关系,还想上大学?做梦去吧。”
“啧啧啧,这下可好,鸡飞蛋打喽!陆主任的脸可往哪搁啊。”
“嘘!小点声……”
那些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顺着风,飘进了陆家豪的耳朵里。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陆家豪,他本就火爆的脾气瞬间如火山爆发,手脚并用,动作愈发凶狠暴力。
没一会儿,林婉婉就感觉下体一阵温热,腿间竟涌出大量鲜血。
不好,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家豪,救……救我啊,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林婉婉声泪俱下,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哼,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陆家豪满脸狐疑,眼中满是猜忌与厌恶。
林婉婉惊恐地瞪大双眼,泣不成声:“家豪,你怎能这么说,这当然是你的孩子,我们夫妻一场,你竟如此不信任我。”
“哟,林婉婉,你这般轻易就与人上床,看着可真够随便的。”
陆家豪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愤怒。
陆家豪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林婉婉的心窝,她绝望地瘫倒在地,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鲜血不断涌出,洇红了她身下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