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贵妃先是一惊,随即将桌上那碗粥狠狠砸落在地。她垂眸盯着容意不卑不亢的面孔,蹙眉怀疑:“你是如何知晓,今日有人要暗害本宫的?”
容意半福了身答:“贵妃娘娘误会了,奴婢就是赶巧来送皇后娘娘给您的赏赐,方才进屋,忽然闻到一股轻微的苦杏仁味,这才唐突了您。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幼年在盛京长大,曾见过这种苦杏仁毒死了一家十几口人,因而对它的气味记得格外清楚些。”
总之,所有解释不通的事,都往盛京老家头上安就是了。高贵妃似乎是信了容意的话,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忽然背身干呕了一阵儿,可见是被这下毒事件气得不轻。
“好啊,王进宝竞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干出这样的事。待到本宫禀明了皇上,看不扒了他的皮子。”
容意”
不是,这结论是从您老哪个脑子里得出来的呢。进宝一个皇上跟前的当红太监,每天被人溜须拍马、吃香喝辣的,非想不开吭哧吭哧磨点苦杏仁害你的孩子干嘛?
他没手机闲得慌,想玩九族消消乐啊?
容易忽然发现,这位历史上的慧贤皇贵妃,似乎比她预想的要“单纯”许多。难怪高氏一门从高斌开始,相继又有高斌的侄子高晋,以及他儿子高书麟三人入阁拜相,晋为大学士呢。
合着他们仨把好脑子全拿走了,剩下的都是智商洼地。容意有些无奈,可这事儿出在后宫,终究还是要长春宫来管,只好给出建议:“娘贵妃娘娘,进宝公公是皇上跟前用了多年的老人,应当不会做出背主的事。若真想背主,他何必费劲巴哈的为娘娘打了新鲜杏儿,以膳房名义送来呢?只怕是从膳房到翊坤宫这段路上,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奴婢斗胆,还请贵妃娘娘即刻关闭翊坤宫宫门,将这内贼寻出来,严刑逼供。”
高贵妃沉思许久,许是脑瓜子转不过来,索性径直夸赞:“就按你说的办吧。你这幅脑子倒是机灵,难怪皇后肯抬举。”容意:“……奴婢多谢娘娘赞赏。”
“哼,你也别得意。这后宫谁能笑得更久才是最大的赢家。纵你有再好的脑子,跟错了主子,也不过是白费工夫罢了。”容意”
你也别笑了,先把你宫里这点人管理明白再说吧。约莫一刻钟之后,高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匆匆从外头进来。她颇带着两份敬意地瞧了一眼容意,蹲身回禀道:“主子,今日接触过午膳的统共就五个人,方才闭门清点人手,发现提膳的小果子不见了。”高贵妃冲婢子发火:“那还等什么?等着本宫起身,亲自帮你们去找吗?”大宫女缩了缩肩膀,连忙退出去。
容意却实在有几分叹为观止。
小果子……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小果子吧?当年在西二所正院,徐公公都收了小果子做徒弟了,他还想些下三滥的招数,跟富察氏谎报奶油是他弄出来的。
富察氏绝不容许身边有这样的宫人,发配回内务府之后,还特意叮咛内务府总管,往后,小果子这样的就不要往各位格格跟前塞了。这怎么一不留神,他又混成高贵妃跟前的提膳太监了?翊坤宫内兵荒马乱。
容意借口要跟皇后娘娘禀告此事,从里头退了出来。长春宫与此地相隔不远,不到一刻钟,容意便回到长春门前,正遇上富察氏带了木犀匆匆出来。
瞧见容意,富察氏拍了拍她的手:“高贵妃那儿的事,我都知晓了。方才皇上派了赵德胜过来传话,说二哥哥在西宫墙边上抓到个落水的太监,看样子是想翻墙进筒子河游出去。恐怕……就是高贵妃宫里少的那个太监。”“你是知道内情的,随我一道过去看看吧。”容意点点头,跟在富察氏身后一道往养心殿去。养心殿前殿内,弘历正跟他身边的几个管事太监发邪火。今儿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进宝和李玉的失职都是逃不过的,苏培盛如今虽已卸任,却因为不得新君待见,也跟着一道受了训斥。赵德胜正暗自松了口气,打算幸灾乐祸呢,冷不丁就被弘历瑞了一屁股。赵公公一脸委屈地捂着臀:“主子爷,奴才这回也没做错什……弘历瞪他一眼:“没眼色的东西,傅清落了水,就这么浑身黏湿站了一刻钟,你也不安排两个小太监去热水,再给他取一身朕的常服来。若叫皇后过来瞧见了,还以为朕怎么亏待她哥哥呢!”
赵德胜恍然大悟,缩着脖子往外头瞧了一眼。“爷,好像有点晚了啊。皇后娘娘已经心疼上了。”弘历从这话里头莫名听出几分看戏的愉悦,冷笑一声,起身点了点赵德胜的鼻子:“朕回头再跟你算账。”
赵德胜哪儿还敢呆着,一溜烟顺墙跑出去,往前头西值房里点了几个小太监烧热水。
富察·傅清其实并不觉得委屈。
大夏天的,他又不会冻着,只不过筒子河的水汇聚了紫禁城内的雨水,身上难免有些乌糟,看到妹妹和容意过来,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免得熏着她们富察皇后只瞧一眼,就明白了自家哥哥的顾虑。看弘历迎面出来,便温和问:“高贵妃那儿逃出来的小太监可抓住了?”弘历点点头:“傅清抓住的,人暂且还活着。朕叫李玉亲自压送去慎刑司,定要他交代出来幕后主使。”
富察氏舒了口气,这才道:“既然如此,臣妾便安心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