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路瞧了容意许多次,欲言又止。直到回了正院关起门来,才蹙眉斥她:“你今日也太大胆了!额娘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吗?三个月之后,你若拿不出新的种痘术,怕是我也难保你。”容意对牛痘其实知之不多。
她只知道,牛痘接种术要在六十年后,才由英国医生爱德华·琴纳首创。这种牛痘病毒对人的致病力很弱,仅能局限在接种部位,却又神奇的能与天花病毒形成交叉免疫性。
这就使接种者拥有了对天花病毒的免疫力。如今的大清盛行人痘术,主要取用痘浆法、痘衣法、旱苗法和水苗法四种方式来种痘。宫中每每种痘,也会派遣专业的痘医全程照看皇室子嗣。容意觉着,只要原理和概念有了,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便是。她将这些发现通通安在了某个盛京老农身上,事无巨细一一呈禀给了富察氏。富察氏越听双眸越亮,听到最后,站起身握住容意的双手:“此事非同小可,定是要报给四爷甚至汗阿玛的,你可能确信?”容意点头:“绝无半分谎言。”
除了不存在的老农。
戌时三刻,弘历忙完政务,终于迈步进了正院。富察氏早已恭候多时。可可僧格后响玩累了,早早在碧纱橱哄睡下,又屏退了一众宫女和嬷嬷,这会儿屋里便只剩下她与弘历两人。弘历倚着小炕桌,开玩笑问:“福晋要说什么体己话,还将丫头们都撵出去?”
富察氏却不似往常的温柔小意,一脸正色,将容意提到的牛痘术告知弘历。末了又道:“牛痘若真有效,不止惠及宫中,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额娘那里又催得紧,我便想着,请爷出面寻几个太医院的痘医来促成此事。”弘历改了不着调的模样,侧过身盘腿面向富察氏:“容意从何处知道此事?”
可别又是她那个盛京。
富察氏答:“盛京一老农。”
弘历:…”
他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却也不点明道破。只点点头应声:“明儿个我便叫太医院派几个最好的痘医,去京郊看看哪家农户有出痘的牛,买回来给人种上试试。不过,太医院痘医不多,一下子全都调走了,汗阿玛怕是会过问。”
富察氏猜到弘历打的什么主意。
这么多年了,她家爷还是对“功劳”二字有异于常人的喜好。权衡一番,她只好无奈道:“届时,还请爷有意隐去容意,免得给她招来祸端。”
牛痘术的作用不可估量,这样大的功劳,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头上,就像是肥肉掉进了狼窝。
还不如将虚名换点实实在在的好处给她。
将来,若是永琏和可可僧格都种痘成功了,容意便又救了她的孩子一次。这哪里是金银珠宝抵得清的呢?
想到二哥哥看向容意的眼神,富察氏心中有了决断。等过些日子,便派人去盛京打探一番,看看容佳氏族中是否有值得栽培的儿郎。熹贵妃这头果然派了位老嬷嬷去侍奉苏格格。名义上说是侍奉,实则是调/教。
嬷嬷毕竞是贵妃的人,苏格格再有不满,嬷嬷说什么她也都得一一照做,这般折腾了小半个月,苏格格也没心思再去揪容意的不是了。五月中旬,紫禁城的天儿越发闷热。
苏格格许是受不住这份热,提前发动了。好在接生嬷嬷和太医都是提早就备好的,院里除过最初慌乱了一阵,很快也便陷入有序的忙碌中。约莫亥时左右,灯亮如昼的长廊尽头,终于响起了婴儿有力的啼哭声。苏格格为四爷生下一位小阿哥。
从可可僧格出生之后,阿哥所已经太久没有迎来新生命了。弘历总算完成了他汗阿玛的“重托”,长舒一口气,面上满是欢喜。小阿哥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是有福的;
连带着卧床休养的苏格格,他都觉得顺眼了三分。赏赐如流水一般涌进西三所,雍正给的,熹贵妃给的,加上几位高位嫔妃送来的东西,都能将半个明间占满了。
也不知弘历承诺给苏格格什么,人还没出月子,便常常坐在妆镜前到饬自个儿,还忽然学起了旗人贵女的礼数做派。容意去送赏时,撞见过一回。
只觉着匪夷所思。
好好的民籍汉人,干嘛非得要争那个上三旗的包衣身份呢?难不成,还指望着小阿哥日后去夺储吗?
这东西真像是围城,有的人想出出不去,有的人想进进不来。容意摇摇头,回了正殿,不动声色将此事说给富察氏,想要她提前留个心眼儿。
富察氏掩唇笑起来:“好了,你成日里操心心来操心去,都快成咱们院的小管家婆了,你未来的夫君可是有福呢。”
木犀和丹袖几人闻言,也都笑着打趣儿起来。容意板着脸:“奴婢就是块榆木疙瘩,不开窍得很,没想过日后要嫁人生子。”
富察氏听到这话,便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巧了,她家二哥哥可是个千年铁树。
榆木配铁树,岂不妙哉。
容意见福晋盯着自个儿只笑不说话,简直如坐针毡,连忙转移话题:“这回去圆明园,福晋可商量好了都带谁一同前往?”富察氏:“跟爷商议过了,富察格格丧女之后身子一直不见好,去圆明园散散心,兴许能有成效。另外就是高侧福晋和辉发那拉侧福晋了。苏格格尚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