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与妹妹说说话,便轻掣钱映仪的胳膊,拉着她往外头走,“多亏其羽那小子在家,说你在这,哥哥姐姐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听到你被期负,哼,今日是在别人家,我不好发作,那什么郭月,还有那些欺负你的小姐们,等着我慢慢找她们算账。”
“哎唷,在别人家不要再说了曪。”
钱映仪使坏压了俞敏森一头,这会十分高兴,想到嫂嫂怀孕,忙扭头去望任郁青的小腹,眼神益发清亮。
任郁青说话十分温柔,也有些羞赧,“还小呢,看不大出来。”几人笑闹走过垂花门,钱映仪仿佛才发觉少个人,旋即扭头问夏菱,“咦?林铮呢?″
夏菱四下唆寻一眼,在后头发觉侍卫高大的身影,便伸手一指,“在那儿呢!”
林铮?什么林铮?妹妹身边的侍卫不向来是叫小玳瑁?何时多了个林铮?几人一齐扭头回望,顺着夏菱的指尖凝视那高大的身影,穿一件玄色箭袖直裰,单手持剑,眉目淡漠,发丝高束在头顶,取一支银簪固定,浑身透着冷厉锋锐之气,正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钱玉幸收回目光,胳膊揽过妹妹的肩,“身边何时换了人?”钱映仪嘻嘻笑道:“他身手很不错呢,先前总有烦人精跟着我,家里的其他侍卫畏畏缩缩,爷爷便点了他跟着我,还是我捡回来的哩。”钱玉幸点了点下颌,没再说什么。
没几时的功夫,一行人出了晏宅,如何来就如何回去。辗转回琵琶巷已至下响,门外一棵歪脖子树上有几只鸟雀正吟唱,钱兰亭早已得知消息匆匆归家,这会正侯在门房苦等。一见几人就高兴得连眼角的褶子都要陷进鬓角里,“你们总算回来了,快让爷爷好好瞧瞧!”
钱玉幸也十分高兴,一手揽着钱映仪,一手搀着任郁青,忙不迭地就往钱兰亭跟前凑。
祖孙来来回回笑说好些话,钱映仪蓦然回望在卸东西的钱林野,“哥哥?咱们要进去啦,你与姐夫还不过来?”
钱林野立在太阳下,远远冲她笑,“我们两个大男人帮着干点活,你们先进去。”
于是钱映仪点了点头,一行人热热闹闹进去了。渐渐的,小厮们搬完东西也紧跟着往宅子里头去。钱林野倏地沉脸,反剪胳膊绕去角门一处隐蔽处,甫一站定,听见身后脚步声,猛然一拳头砸向身后那始终沉默不语的侍卫,“去你爹的,你怎么会在我妹妹身边?!”
仿佛是这一拳不够解气,他又倏拔侍卫腰间的剑!侍卫生生受了,只是一言不发。
余骋亦是惊愕,忙上前截停钱林野的动作,撑开两方身形,望向侍卫的目光里布满防备,压低声音道:“秦指挥,你最好如实告知。”秦离铮横着手背擦一擦唇角那丝血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除了替皇上办事,还能有别的?”
提及皇上,钱林野神色稍缓,又拧着眉问:“你替皇上办事,与我们家有何干系?难不成是皇上要查钱家?”
秦离铮道:"此处说话不方便。”
青年依旧从容不迫,自顾转背往外行去,钱林野压着心头的怒气跟在他身后,余骋亦是如此。
待赶至乐馆见了褚之言,秦离铮便将话说开,“早在年前,皇上就命我秘密前来金陵,皇上疑心应天府的燕榆与蔺边鸿有贪墨之行,所以命我彻查所有贪官污吏。”
余骋听得浓眉重叠:“那与你在映仪身边有什么关系?”褚之言最是机灵,目光在秦离铮的嘴角停一停,心知他这伤应是钱林野打的,便讪笑道:“你们先听我说来,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指挥本是想设计被蔺边鸿带回去,岂知有些巧合,钱小姐先把他给捡了,为了完成皇上的任务,指挥只好留在钱小姐当个侍卫,以便接近他们。”钱林野十分不喜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从前在京师见面时就闹过不愉快,岂能由他如此?便道:“皇上指派任务,你们去办就是,可别拿我家当幌子,秦指挥,你最好尽快离开我妹妹身边。”
秦离铮掀眼望向他,道:“你可知映仪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这话叫钱林野一怔,连他唤“映仪"都没注意。与余骋对视一眼的间隙蓦地想通里头的利害关系,问,“他们当真贪墨?”秦离铮挨个沏茶递去,“不光贪墨,在京师还有庇护伞,刻意盯上映..他看着余骋道:“是因为余大人身居户部,若共乘一船,余大人就不得不利用职权之便包庇他们了。”
眼见二人沉思,秦离铮复又开口:“我提醒二位一句,江南巡抚巡的是整个江南,余大人在金陵不会久待,钱编修也是往扬州去,你们不在她身边,即便派再多的人手盯着,也不一定护得住她。”钱林野猛然抬头盯着他。
秦离铮半扯唇畔的笑,话音言简意赅,“但我可以。”“我可以护住她。”
锦衣卫一惯心狠手辣,办事雷厉风行。秦离铮能爬到指挥使这个位置,无论是警惕性还是防人的手段,已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比及。因此要说钱林野不动摇,是假的。
只是他听出更深层的意思,剔眉看向秦离铮,把他上下扫量。俄延半响,钱林野欲针锋相对的那股气势渐渐淡了,却仍要压他一头,警告道:“为了妹妹的安全,我暂且信你,你且查你的贪官污吏,若你有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我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