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胸都开阔不少,我这样调侃你都不生气了,换作从前早已拔刀砍来。”眼瞧秦离铮渐渐有了动作,褚之言须臾转换神色,严肃道:“说正事,指挥,咱们从哪一处下手?”
秦离铮吐出一个人名:“陆觉。”
他道:“我记得,金陵有位守备太监,叫陆觉,你可知他祖上是做什么的?”
褚之言敛神细细回想,半响一拍脑袋,“泥瓦匠?”秦离铮沉静的面庞不变,拔脚坐向褚之言身侧,替自己斟了杯茶,“这陆觉自幼接触泥瓦,市井出身,十三岁入宫做了太监,一做就是二十年,后来年岁大了些,有一年吃核桃时卡住咽喉,是如今的皇上救了他一命,从此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才自请调来金陵做守备太监。”“不像常容,"想及那位远在京师的秉笔太监,秦离铮冷笑一声,“也是个贪心不足的。”
褚之言琢磨出味儿来,“陆觉不常出来走动,只在皇城里,偶尔爱喝点酒,听点小曲儿…″
说着,他睁大眼,“指挥的意思,是要我把他引去江宁?看那条正在修缮的路?”
秦离铮点点头,“他自小耳濡目染,修缮用的泥是好是坏,一眼便能看出,密报指出燕榆时常讨好他,咱们就借他之手,让燕榆等人自乱阵脚。”晴光摇晃,渐渐映进暗室里,秦离铮轻叩桌面,噙出一抹笑,“三万两,对他们来说是不多,可利益熏心的人,哪怕是一个铜板未进荷包,也是要急的。“急了,自会露出破绽。”
聊过正事,二人对坐饮茶,褚之言起身松快一番,交叠两条胳膊靠在窗边,道:“话又绕回来,指挥,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他侧脸淡瞟河岸的艳丽,声音很轻,“我时常待在这些销金窟里,为花鬼魁一片裙摆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人我见得太多,那些暗使阴招的,我也不是没见过,这世道,要毁了一个女人的名节,简直轻而易举,燕家想叫钱小姐进门做儿媳,却屡不得胜,难保不会如此。”
秦离铮照着河岸骏一眼,目光逐渐凝成一点寒,嗤了一声,“他们岂敢?”话虽如此说,顶着艳阳出了乐馆后,秦离铮还是脚步一转,往两条街外的铜铁作坊行去。
一路走过,遂进了家打铁铺,迎面走来个伙计接待,“哟,官人看点什么?银镯子,银珥珰,是买给自家太太,还是…”“叫你这铺子里的打铁师傅出来。"秦离铮抬手拦停他,搁下一锭碎银,“我与他说。”
伙计偷觑他一眼,见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裳也是好料子,面色有些为难,“您饶过小人,师傅忙着,数不清的东西要打,哪里得空。”秦离铮不与他费口舌,又摸了锭更大的丢给他。伙计当即喜气扬眉,捧着银子连连点头,转身打帘往里头去,没几时引出个膀圆腰粗浑身硬.肉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姓何,何铁匠脾气不大好,正是口干舌燥,灌了一壶凉茶,一屁股坐在椅上,斜着眼瞧秦离铮,“"官人要打什么?”“匕首,女子用的那种。”
何铁匠闭着眼歇气,“要什么样式?”
“最普通的就行,只一点,要削铁如泥。”言罢,秦离铮又往怀里摸出两枚成色黯淡的银戒,轻轻搁在何铁匠面前,道:“烦请您帮我瞧一眼,这里头的刻字还能不能复原。”何铁匠接过来,起身行去门口,斜在天光下看,戒身斑驳,刻字的那块地方像是遭受过撞击,凹了进去,也是个精细活,他道:“这有何难?融了重刻就行。”
秦离铮却道:“我的要求是不融它,只复原刻字,旁的一概不要动。”何铁匠乜他一眼,笑道:“你怎知我会这样精细的功夫?”秦离铮只将目光落在陈列的首饰上,“倘或我看不出,我便不会找您,这一带的铺子,只您细心些。”
这一对银戒各自刻了他与兄长的乳名,这些年他视若珍宝,总贴身带着,前些日子却发现上头的字已然模糊不清,今番正好一并修了。何铁匠扯出个笑,转背往里走,只道:“你倒会看人,五日后来取。”日影正盛,秦离铮誓回钱宅时,钱映仪正午睡起来,拢着稍松的髻,眯眼托着腮,坐在树下发怔不说话。
他四下张望一眼,轻步上前,声音放得较软,仿佛怕惊扰了她余韵未消的慵意,“夏菱她们人呢?”
钱映仪掀眼瞧他,正巧迎着光,刺得眼睛不大舒服,便又垂下头,道:“往前头领月钱去了,你做什么去了?我睡前没见着你。”见他不答,她又道:“算了,不重要,你也快些去领月钱,我在这儿再坐会。”
“小姐饿不饿?”
钱映仪懒问一句:“什么?”
秦离铮反剪在背后的手转出来,擎着一个油纸包递与她,“河边买的。”“你出去了?"钱映仪狐疑瞧他,接来油纸包打开,是云片糕,不免又是一怔,“我午睡做梦,醒来正想吃这个,你正好买了,这么巧?”秦离铮顺势往树干上歪靠着,烁烁眼波只在她身上流连一瞬,很快又挪开,望向院门口,“做什么梦了?”
总不至于又是什么噩梦。
钱映仪轻咬两口云片糕,里头加了砂糖,甜滋滋的,入口即化,她却轻哼一声,瘪着唇道:“说了你也不懂。”
“我又如何不懂?小姐说都没说。”
也许是他替她赢来琉璃香瓶,钱映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