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具古老尸骸的跪拜仪式被我这个生人的气息打断。
几具尚未完成奉献的干尸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眶或跳跃的幽火锁定了我。
阴毒的目光如同寒潮瞬间将我淹没,西肢百骸都感到刺骨的僵硬。
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撕咬,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胁。
我仿佛成了闯入神圣祭坛的污秽之物,激起了所有参与者的敌意。
不能硬抗!
这些古老存在单体或许虚弱,但数量如此之多,凝聚的执念场域足以将我碾碎!
我强行催动幽冥之力,抵抗着那庞大的压力,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它们的目标是玉井,我的存在干扰了仪式,如果我能暂时切断这种干扰,或者让自己变得透明?
隐匿符?
不行,在这种级别的执念场域下,低阶符箓根本无效。
融入阴影?
西周跪拜的尸骸密密麻麻,几乎没有阴影空隙。
怎么办?
危急关头,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沸腾的玉井,以及井口悬浮的三件古物。
它们是仪式的核心,也是关键!
如果我能短暂的模拟出与它们同源的气息,或许能骗过这些依靠执念感知的尸骸。
这个念头极其冒险,但眼下别无他法!
我立刻收敛全身活人生气,将幽冥之力运转到极致。
但这一次,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极力模仿着从玉井和三件古物上感受到的那股古老沧桑,带着某种永恒追求意境的能量波动。
我闭上眼,想象自己也是一具沉睡了无数岁月只为向那口井奉献最后执念的古老尸骸。
气息变得枯寂冰冷,带着一丝茫然却又坚定的向往。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既要维持幽冥之力的运转,又要精确控制其外在表现,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
几秒钟后,那几具盯着我的干尸,眼眶中的幽火跳动了一下,似乎出现了一丝疑惑,那股锁定我的排斥意念,减弱了少许。
有效!
但它们并未完全放弃怀疑,依旧注视着这边。
必须加一把火!
我回想着之前那具黑色石棺干尸跪拜时能量流动的细节,小心翼翼控制着一丝微弱的幽冥之力,学着它们的姿态,化作一股精纯但无害的能量流,缓缓试探性的导向那口玉井。
当这股能量触碰到玉井散发的乳白光晕时,并未引起排斥,反而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悄然吸收,井水的沸腾似乎轻微加速了一丝。
这一下产生了效果!
那几具干尸眼中的疑惑消散了,它们似乎将我认定为某个动作较慢或形态特殊的同类。
意念彻底收回,它们转回头,继续完成自己未尽的跪拜与奉献,不再理会我。
危机暂时解除!
我暗暗松了口气,但不敢有丝毫放松,维持着这种模拟状态,如同石雕般站在原地静静观察。
一具接一具的干尸在奉献完最后一丝执念后化为飞灰。
玉井的光芒越来越璀璨,井口光幕中那片虚无荒原的景象也越发清晰,甚至能看清黑色石井旁新亮起的几个微弱光点,如同星辰。
悬浮的青铜灯,灯焰稳定燃烧,散发着温暖却永恒的光。
玉册翻动,玉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在记录着这一切。
这场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宏大仪式,渐渐接近尾声。
当最后一具干尸化作飞灰消散后,整个石窟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万千棺椁依旧林立,但里面己经空了,所有的执念能量都汇入了玉井。
玉井的光芒达到了顶点,然后开始缓缓内敛,沸腾的井水平息下来,恢复清澈,只是井底的白光更加浓郁,井口的光幕也逐渐消散。
悬浮的三件古物光华黯淡下去,似乎耗尽了力量,缓缓落向井口,眼看就要坠入井中。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口玉井本身,突然发出了柔和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响彻在灵魂层面。
“溯源之旅,至此一程,虚妄之门,尚需钥引。”
声音古老中性,不带任何情感,仿佛只是某种预设的规则在陈述。
话音落下的瞬间,即将坠入井中的三件古物猛的停顿在半空。
紧接着,那面破损的青铜镜突然射出一道清光照在我身上!
我浑身一僵,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