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自爆产生的腥臭黑雾渐渐散去,只在腐朽的地板上留下一滩污秽的痕迹。
二楼走廊重归死寂,但这死寂中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打草惊蛇了,幕后的东西己经知道我来了,并且手段狠辣,毫不迟疑的舍弃了棋子。
我退回房间,背靠冰冷的墙壁,快速调息。
连续施展幽冥法咒,尤其是最后仓促间凝聚的防御光幕,对心神的消耗不小。
体内那丝本源幽冥气息也略显黯淡,但此刻不能有丝毫松懈,必须尽快恢复。
天光尚未透亮,窗外黑水镇依旧沉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但那黑暗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头巨兽在蛰伏。
我耳朵捕捉着客栈内外的任何异动,楼下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老板的死未曾发生,又或者其他的东西正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
不能再等下去了。
必须在幕后黑手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主动出击。
目标很明确,后院那口邪井,以及客栈下方可能存在的祭祀空间。
调息片刻,感觉气息稍稳,我重新站起。
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上。
从那里首接去井边目标太明显,最好的途径,或者是先探查客栈内部,寻找通往地下的入口。
老板长期在此,地下空间必然有与之相连的通道。
我悄无声息拉开房门,再次踏入走廊。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和血腥味。我避开那滩黑水,脚步轻得像猫,沿着走廊向楼梯口摸去。
一楼大堂比二楼更加昏暗,只有门口透进一点灰蒙蒙的晨光。
柜台后面空无一人,那本用黑布盖着的旧书册依旧静静躺在那里。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动它,当务之急是找到地下入口。
大堂侧面有一条通向厨房和后院的窄廊。
我屏息凝神走了进去,厨房里杂乱不堪,布满油污,一口大铁锅冷冰冰架在灶上,角落里堆着些腐烂的菜叶,散发着馊味。
没有异常。
窄廊尽头就是通往后院的小门,但就在小门旁边,靠墙堆放杂物的地方,我的目光被吸引住了。
那里有一块看起来异常厚重,边缘与地板缝隙几乎吻合的木板。
木板表面布满灰尘,但仔细看边缘似乎有经常被移动的磨损痕迹。
就是这里!
我蹲下身尝试推动木板,木板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卡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幽冥气息运至指尖,轻轻按在木板边缘。
一丝阴寒的力量透入,感知着下面的结构。
果然下面有简单的插销机关,我操控着那丝气息,如同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了插销。
“咔哒”
一声轻响。
我双手用力,厚重的木板被缓缓掀开,一股更加浓烈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水霉味的阴风猛的从下方冲了上来,令人作呕。
木板下露出一段向下粗糙凿就的石阶,深不见底,黑暗中只有冰冷的空气缓缓流动。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石阶陡峭,湿滑,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我没有任何犹豫,拔出腰后的柴刀反手握紧,另一只手捏了个照明用的小法术。
指尖凝聚起一团幽蓝色仅能照亮身前几步范围的阴火,既能视物,又不至于在黑暗中太过显眼。
然后我矮身钻了进去,并将那块厚重的木板轻轻虚掩上,留下一条缝隙透气。
石阶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阴火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两侧是冰冷潮湿的岩石墙壁,不断有冰冷的水珠从头顶滴落。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下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寒冷,每呼吸一口,都带着浓郁的河底淤泥般的腥臭和一种陈旧的香火味。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怪异的感受。
我小心翼翼向下走了约莫两三丈深,石阶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被人为改造过。
洞穴中央,赫然正是那口我在后院看到的邪井的井底部分!
井壁由粗糙的岩石垒成,比地面上看到的更加巨大,井口向上通往地面,向下则深不见底,幽深的井水漆黑如墨,平静得可怕,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怨气。
而围绕这口井,洞穴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阵法!
阵法的纹路由暗红色像是用朱砂混合了某种凝固血液的物质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