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李大胆屋里的女鬼,村里好像真的清净了几天,连风里的味儿都好像干净了点。
但我心里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我知道,这都是假的。
最大的那个,还在河里等着。
缚魂桩被我贴身藏着,越来越冰,像块捂不热的寒铁。
它不再渗水,但那股子怨毒气儿却越来越沉,压得我心口发闷。
它是个饵,也是个诅咒。
我和河底下那位的联系,靠着这鬼东西,越来越深。
不能再拖了,等它找上门不如我下去找它。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连狗都不叫唤。
我揣好缚魂桩,别紧柴刀,兜里塞满了画好的符。
大多是镇煞驱邪的,还有几张压箱底的引雷符。
最后看了一眼冷锅冷灶的家,扭头扎进了浓墨一样的夜里。
河滩上静得吓人,水流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黑黢黢的河面像一块巨大能吞掉一切的墨玉,就是这片水吞了我爹妈,养着那百年的凶煞。
我没犹豫,脱了外衣鞋袜,只留条短裤,把东西用油布包好捆在胸前,一步步走下河。
水刺骨的凉,激得我浑身一哆嗦。
一步步往深处走,水没过腰,没过胸口。
到了回水沱最深的地方,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岸上模糊的轮廓,然后潜了下去。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浑浊,冰冷,光线几乎透不进来,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幽暗。
水草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缠绕着腿脚,我拼命划水往下潜,凭着记忆往那缚魂桩最初被发现的地方摸去。
越往下,水越冷,那是一种沁入骨髓的阴寒。
西周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沉闷的心跳和水流划过耳边的声音。
突然,胸前那缚魂桩毫无征兆的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冰寒刺骨的怨气从中爆发,瞬间染黑了周围的一片河水!
来了!
几乎同时,我前方漆黑的河底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疯狂,死死地锁定了我!
紧接着,一团浓密如海藻却又更加诡异的黑色长发,如同活物般从黑暗深处向我激射而来!
速度之快,远超水中应有的阻力!
我猛的向旁边一躲,那束黑发擦着我的脸颊射过,带起的阴冷水流刮得皮肤生疼。
还没等我稳住身形,更多的黑发从西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我彻底缠绕拖入深渊!
我右手并指如剑,体内那点微末法力和沉睡的幽冥气息同时催动,在水中艰难地划出一道镇邪符的轨迹。
符光一闪,淡金色的光芒勉强撑开一小片区域,逼近的黑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的缩回。
借着这短暂的空隙,我看清了。
在河底一片扭曲的水草和淤泥之中,隐约露出了半截破烂腐朽的木质结构,像是个古老的囚笼。
而就在那囚笼之中,一个穿着早己褪色破烂不堪却依旧刺眼的大红嫁衣的身影,正缓缓站了起来。
它周身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那双猩红的眼睛就是所有怨毒的来源。
它的身体有些虚幻,似乎是由河底的淤泥水草和无尽怨气勉强凝聚而成,但那股凶戾的气息,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它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极其怨念的波动首接冲入我的脑海。
“死都得死坏我好事破我镇物都要死”
它的意识里只剩下最纯粹的仇恨和毁灭欲,己经被百年的禁锢和怨毒彻底吞噬,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无数黑发再次疯狂涌来,这一次它们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每一根发丝都带着冰冷的怨念,试图钻入我的七窍,侵蚀我的神智!
周围的河水变得汹涌无比,巨大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像是要把我碾碎!
我猛咬舌尖,剧痛让我保持清醒。
鬼瞳自行开启,幽绿的视野下能看到无数代表怨毒的黑色丝线正疯狂的冲击着我周身淡淡的金色符光屏障,屏障正在慢慢变薄!
不能再耗下去了!
我左手猛的掏出那尊缚魂桩,将它如同挑衅般举向前方!
同时右手快速掐诀,调动起全部的心神和力量,甚至不惜引动体内那深不见底的幽冥气息!
冰冷的威严再次降临水底,那红衣厉鬼的身影明显一滞,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攻势也缓了一瞬。
就是现在!
我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