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了。”
李岩象是松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就……没白死。”
“你没死!”林风终于撑着墙站了起来,冲到病床边,情绪激动。
“是,是没死。”李岩重新睁开眼,看着他,那双曾经总是闪铄着坚毅光芒的眸子,此刻却平静得有些可怕,“只是换了种活法。”
他甚至反过来安慰林-风。
“别跟个娘们似的。我都不在意,你在这要死要活的干什么?”
“一个守护骑士,失去了力量,变回了他想守护的普通人。这剧本……听起来还挺带感的,不是吗?”
他越是这样平静,林风的内心就越是痛苦。
这种故作轻松的坚强,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萧明初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岩,看着他用尽全力去维持那份最后的尊严。
……
深夜。
万籁俱寂。
萧明初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去天台,而是凭着一股莫名的直觉,走向了医疗中心深处的康复区。
那里有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重力训练室。
门没关。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安全指示灯闪铄着微弱的绿光。
一道身影,正站在训练室的中央。
是李岩。
他换上了一身病号服,赤着脚,站在一个杠铃架前。
杠铃上,挂着的重量,是三百公斤。
对于曾经的他,这只是一个热身都算不上的数字。
萧明初停在门口的阴影里,没有进去。
他看到李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腰,双手握住了杠铃杆。
他的手臂上,肌肉坟起,青筋暴突。
“起!”
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憋得通红。
杠铃,纹丝不动。
李岩的身体在颤斗。
他不信邪。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再次调整呼吸,然后猛地冲上去,又一次握住杠铃。
“起来!!!”
这一次,他的吼声里,带上了一丝癫狂。
杠铃,依旧如同长在地上一般,沉重得令人绝望。
一次。
两次。
三次。
汗水浸透了他的病号服,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他体内的力量,那曾经能让他轻易掀翻装甲车的狂暴内核,如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具疲惫的,属于凡人的血肉之躯。
终于,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脱力地跪倒在地。
训练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
“砰!”
一声闷响。
李岩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身下的高密度缓冲地板上。
“砰!”
“砰!”
没有嘶吼,没有哭喊。
只有一下,又一下,无声的捶打。
那是一种将所有绝望、不甘、愤怒,全部压缩在肢体动作里的,沉默的崩溃。
每一拳,都象是在质问这个该死的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萧明初在门外,静静地看着。
他能感受到那股足以将人吞噬的无力感。
他没有上前去说一些“没关系”、“我们还有办法”之类的废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迈步,走了进去。
金属鞋底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让李岩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回头,仿佛一尊被羞耻和绝望凝固的雕像。
萧明初没有看他。
他径直走到杠铃架前,伸出手,沉默地,一片一片地,将上面的杠铃片卸了下来。
三百公斤。
两百公斤。
一百公斤。
最后,只剩下一根二十公斤的空杆。
然后,他又重新装上去了两片小小的,五公斤的配重片。
总重三十公斤。
一个普通成年男性,可以勉强卧推的重量。
做完这一切,萧明-初走到旁边的另一个卧推凳上,躺下,从架子上取下同样重量的杠铃。
他开始推举。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