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凡忽然察觉左侧气流异动,抬眼时正见持红酒托盘的侍者跟跄着撞来,深紫色酒液如扇形飞溅而出。
他本能要旋身避开,却在馀光中瞥见斜刺里寒光一闪——有人藏在宾客身后,袖中短刀正借势递出,刀刃上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温羽凡心头一紧,立即警剔刀光,并未在意那些泼洒而来的红酒。
然而,刀锋并未到来,只是那红酒如期泼上衬衫,在胸前洇开暗紫色的污渍。
“幼稚!”温羽凡抬眼望向二楼回廊,陈墨正用断指拨弄琴弦,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侍者浑身发抖,手忙脚乱地递上毛巾,不住躬身赔礼道歉:“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温羽凡按住他发抖的手臂,指尖在对方腕间脉门轻压半分。那里果然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痕迹。他轻笑松开手:“好了,没事,你忙你的。”
霞姐快步近前,从侍者手中接过毛巾,指尖轻捻间已复上温羽凡肩头。
她垂眸替他擦拭胸前酒渍,指尖在缎面衬衫上洇开半透明的水痕,唇角噙着抹狡黠笑意:“凡哥,你说这一幕是不是有些熟悉啊。”
温羽凡想起当日在酒吧,霞姐也是用这样的力道替他擦去颈间酒液,不禁哑然失笑:“你啊,别再占我便宜了。”
霞姐眼尾微挑,沾着酒液的毛巾在他胸前画了个圈:“你的人都是我的,擦个酒也算占便宜?”
温羽凡心中稍稍欣慰,自从周家灭门以来,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般样子的霞姐了。
水晶吊灯的碎光落进她眼底,将眸光切成闪铄的星点。
远处传来金满仓的喧哗,却象隔了层毛玻璃,模糊成宴会上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然而那声线却陡然拔高,带着破锣般的沙哑:“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连根针都没碰过!”
另有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刺破空气:“就是你,在场的宾客都是非富则贵,就你象菜市场杀猪的!不是你还有谁!”
金满仓的地中海发型下青筋暴起,花衬衫纽扣险些被怒火崩飞:“胡说八道。你这肥婆血口喷人!”
温羽凡脸色骤变,指尖扣住霞姐手腕:“老金好象出事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霞姐眼底掠过担忧,高跟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节奏:“快!”
两人推开人群时,正见李玲胧叉腰护着金满仓,马尾辫因激动甩地乱飞:“搜身可以,但你们是警察吗?凭什么权利搜身!”
对面的中年贵妇捂着香奈儿手袋,三层下巴抖得象果冻:“就凭我这镯子价值三百万!”
李玲胧梗着脖子挡在金满仓身前:“屁,就算三千万你们也别想搜老金的身。”
贵妇脸上横肉一抖,冲身后保镖怒吼:“那就由不得你们了。给我扒了他的衣服!”
两名铁塔般的保镖刚跨出半步,却在看见温羽凡沉下来的脸色时,像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
霞姐拽住李玲胧后领将其拉到身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肥婆说老金偷了她的翡翠镯子!”李玲胧气得直跺脚,“但老金压根没靠近过她!”
金满仓趁机蹭到温羽凡身边,花衬衫后背洇出的汗渍型状诡异,声音抖得象筛糠:“大哥你可来了!这肥婆非说我偷了她镯子,天地良心啊!”
然后他悄悄靠近温羽凡的耳边,尽量压低声音:“问题是我左边口袋里,真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啊!”
温羽凡瞳孔微缩:“看来,这又是一个用心险恶的局。”
金满仓焦急道:“大哥,怎么办啊?”
温羽凡伸手隔着衣服抓住金满仓外套左边口袋内的物件,只是片刻后,便微微一笑:“没事,就让他们搜身。”
“啊?”金满仓瞪圆了眼睛,地中海发型下的肥肉都在发颤,“凡哥你疯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羽凡却已上前半步,手掌按在正在与贵妇争吵的霞姐和李玲胧肩头:“你们两别急,没事的,不用吵。她想搜身,就让她搜。”
“但是……”李玲胧心中不解。
“让开吧,玲胧。”霞姐拽住还在争辩的李玲胧,她对温羽凡的决定总是无条件地支持。
温羽凡胸有成竹道:“没事,信我。”
“好吧,听师傅的。”李玲胧也只好退了开来。
中年贵妇发出得胜的冷笑,冲保镖甩了甩镶钻手袋:“给我搜!仔细搜!”
两名保镖铁塔般逼近,金满仓闭眼惊呼:“完犊子!老子一世英名要毁在一只镯子上了!”
然而,片刻后,两名保镖却转头对着中年贵妇无奈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