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害怕
端王妃手颤抖地指着谢清玄的背影,良久没憋出一句话。她对谢清玄这个继子是又怕又恨,心中复杂的紧。
以往谢清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就算了,可他现今成了家室,按理来说言行举止必定要捉襟见肘,左右为难。可谁能想到他竟然就这般直截了当地将新婚妻子身旁的贴身丫环给处置了,他便不怕新妇与他新生怨怼,生了隔阂不成?
晴雯面目全非,崭新的衣裳被血迹侵染,布料从翠青色变成闷青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可以想见在谢清玄那处留了多少血,受了多少罪。
可惜却是个有命没福分的,世子对她半分怜惜之意都无,这番装扮倒是白费心思了。
端王妃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她还未出阁前,母亲处理府中勾搭爹爹的丫环姨娘,也丝毫不手软,平日里让她们侍奉在跟前,用规矩磋磨地辛酸苦楚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更甚至有偷摸勾搭了男主子的丫环揣着肚子妄图想凭借孩子母凭子贵的,都被一碗堕胎药下肚,将那成型的男胎给逼了出来,身下血崩小产的大有人在。
但至少没有哪个男子会如此和内宅女子一般斤斤计较,只为了推拒虽算不得貌美绝伦却有几分姿色的小妾。
古往今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有的事情,只为追求隐秘刺激野趣而偷欢的男子不胜枚举。
谢清玄此人若不是还未食髓知味懂得情事此道上的好处,就是心机深沉,胸怀丘壑。
端王妃万万不敢深想是第二种。
不可能,他这不知人伦母亲生出的小贱种,定然越不过她的儿子。
李嬷嬷瞧着谢清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们院子里,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刚才世子满身煞气,浑身不好惹的气势,把李嬷嬷吓得还以为要揪出来背后主使,一起发落了她们。
世子一走,李嬷嬷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琢磨起晴雯头上的宝石首饰。
李嬷嬷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王妃,揣摩着她的心思。“王妃,您看,晴雯这丫头该如何安置。”
端王妃思绪恍惚,被李嬷嬷打断也轻轻地应了一声,只是脸色凝重,眉心紧蹙,盯着谢清玄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半晌,端王妃扭头瞥了晴雯一眼继而飞快移开眼神,露出不忍,话里话外含带着敲打的意味。
“晴雯不论犯了什么错处,都是新妇的陪嫁,府里没有依仗着主子不满就将人发作成这般的。”
“再者,作为世子的母亲,我也万万不能放纵他仗着王府的权势,就欺压良民,苛责奴仆。”
李嬷嬷不动声色地捧场,“自然,王妃深明大义。有您这位母亲替她善后,世子少走多少弯路呢。”
这话李嬷嬷说完也不觉得亏心,众人纷纷附和。
端王妃也很满意众人的态度,遂吩咐下去,“好生安置吧,若是不幸...,这也是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转头回了屋子,再没施舍晴雯一个眼色。
王妃的意思,李嬷嬷心知肚明,这是让她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别在她眼皮底下碍眼,最好能从她口中套出点和谢清玄相关的消息,利用好她最后的价值。
是以李嬷嬷丝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贱和鄙夷,连啐两声,小声咒骂真是晦气,脏污了院中的青花岩地砖,还得派人花大力气清扫。
小丫环没有嫌弃的余地,只能按照吩咐办事,抬着木架子挪动着晴雯往院子里的东北角走。
王府的东北角,那里是王府的梅苑,名字取得通俗易懂,种着数百颗粉雪寒梅,每棵都是从塞外移植过来的品种。
王府中失了王爷恩宠的废人都囚禁在那里,整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人到了那里就算还有精神气也会被逼疯,不是个养伤治病的好去处。
一旦进去便只能等死,死后化作花肥浇灌滋养着千金难求的花卉。
晴雯面如死灰,她知晓没有人会来救她,也知晓自己与端王妃狼狈为奸,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自讨苦吃。
可她实在不甘心,现下满心的怨恨和嫉妒席卷了她的全身,若是有机会,她只想也让尚毓试试如此惨绝人寰,生不如死的下场。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谋划的,王妃旁敲侧击、煽风点火,她不恨;谢清玄手段狠辣,划破她珍惜的皮囊,对她不屑一顾,晴雯不恨,却偏偏恨极了单纯良善,对她体谅备至的尚毓。
她也只能恨尚毓,若是她懂得丫环最好的出路便是做姨娘,一辈子锦衣玉食,她又何曾会以身犯险。
可尚毓只给她涨薪俸,还说要给她选户好人家,放她出去做正房娘子。
啧,给穷人家当娘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种好事她怎么不留给兰香?
晴雯却丝毫没想过兰香早先发过誓,要留在尚毓身前一辈子,体体面面地当心腹丫环,日后当管事姑姑,这可比嫁人操持一辈子体面的多。
尚毓一回了院子,就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子,钻进被子里去。
她根本不想去回想整日究竟发生的事情,可越不刻意的想,那记忆宛如快速播放的电影胶卷,在她脑袋里循环演出,而且对当时模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