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他休妻另娶。
可他虽敬重母亲,却非愚孝之人,今日之事沈氏虽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不至于到休妻的地步。
“母亲身为长辈,当有长辈的雅量,须知长者德,子女孝,家中方太平,而不是一味的只要求晚辈孝顺。"眼看母亲又被气得呼吸不匀,他也话尽于此,最后表明了态度,“沈氏无大错,我不会休妻,母亲在没有真心接受她之前,我不会再让她来见您。您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她…”他才回到筠芝院,便遇到了沈云姝,想来她是担心他会怪罪她的妹妹,才会急着替沈悠然承担此事。
“我知此事不是她的错,"他话锋一转,又道,“但过刚易折,她这性子得改,否则日后总有吃亏的时候。”
沈云姝见他是个明事理的,也就放下心来。“是,日后我会多多敦促她。”
“身为她的夫君,我会多管教一些,你那边…"到底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如今既是他的弟妹,也是他妻子的亲姐姐,“七弟正是定心性的时候,你也要多操心些,莫由着他在外逍遥自在,若是交了些狐朋狗友,沾染了不好的习性,日后受委屈的也是你…”
沈云姝虽有自己的盘算,但也由衷地感谢他对自己的关照:“是,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遣人出去找找七弟,悠然的事情你不必费心,我不会为难她,若是此事闹到祖母那里,自有我去分说”清辉明月的君子之言,沈云姝愿意相信他这番保证:“那弟媳先回去了。”送走了沈云姝,裴怀瑾便径直往寝室中走去。甫一进去,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药味。
和母亲房中的药味不一样,应该不是她从母亲房中沾染上的。他问那个叫丹若的陪嫁婢女:“为何有药味?”丹若已经收好了熏蒸的药炉,闻言答道:“少夫人眼睛不适,睡前用药熏蒸过。”
“她的眼睛怎么了?”
“少夫人幼时伤了眼睛,偶尔会犯眼疾,许是因为昨夜睡得晚,今早起来时眼疾又犯了。”
“是么。“难怪今日一直见她揉眼睛,眼白也泛着红,他还以为是她昨晚哭太多所致。“眼疾犯时,会如何?”
“视物不清,眼睛也会疼……
所以她今天在花厅被门槛绊了脚,同长辈敬茶时方向错了几分,镯子掉落时她没有及时捞回,概因为她今日眼睛一直看不清,忍着疼痛同他行完了拜谢礼真是个倔的,若是她早些同他说眼睛不适,他大可以等她用过药后再带她出去。
裴怀瑾拨开低垂的织金红帐,八尺梨花木山水圆洞床上,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姑娘拥被而卧,睡得一脸乖巧。
长睫忽然颤动,一双细眉也皱了起来,淡粉的樱唇微张,喃喃呓语起来。裴怀瑾听不清明,便俯低了身子,凑近她的唇边,听她委屈地咕哝着。“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裴怀瑾莞尔,起身,伸出一指熨平了她拢起的秀眉:行了,知道你没错。今日之事果真还是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晌午过后,椿萱堂来了人,说老太太请大少夫人过去说话。
彼时沈悠然还未醒,裴怀瑾想着她今日犯了眼疾,多睡会儿许是能好的快些,便没让人叫醒她,自己去了椿萱堂。
他与祖母解释了今日的是非,只是祖母虽知此事对错,但对于沈悠然今日的表现,仍有很大的成见。
“人之行,莫大于孝,万事不能越过"孝′字去。你母亲做的再不对,沈氏身为儿媳,也该敬畏三分,受了委屈,可以找你这个夫君做主,也可以来找我这个祖母做主,实不该越了婆媳之道,当场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将人气晕了过…裴怀瑾虽不完全认同祖母的话,但也有心日后教导沈悠然改性,便没有出言反驳:“是,孙儿以后会好生教导她的。”“莫说什么以后,教妇如初,从今日起就好好管教。”“是,孙儿已与她说好,叫她抄写《女诫》…”这本是昨晚与她说定的,原想着今日她眼睛不好,姑且日后再抄,但见祖母大有惩处她的意思,裴怀瑾便先拿此事应付祖母。
“只是抄写《女诫》还不够…“自来府中女眷犯了错,都是要去家祠中跪一跪反省己身的,裴老夫人意欲如此,只是不等她说出口,又被孙儿堵了回来。“是,所以孙儿打算给她请一位女师,悉心教导。”看着孙儿三番两次堵她的话,裴老夫人又想起了今早在花厅,小姑娘那双红彤彤的,水盈盈的兔儿眼。
眼神纯澈,心眼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妯娌们挤兑她时,那番回击的话也甚是巧妙,看得出来不是个笨的,就是这乖张的性子……“罢了,她是你的妻,你既不想让祖母插手,那便自己多费心吧。”裴怀瑾回去之后,便吩咐了下去,让沈悠然在房中反省两日,这两日不得踏出卧房的门。
这样做,一来对祖母有了交待,母亲也不好再用此事去叨扰祖母,二来,或许也能让她收收性子。至于抄写《女诫》的事情,待她眼睛好些再说吧。大大大
沈悠然一觉醒来,房中比她睡前还要昏暗。洞开的窗牖外面飘着暮云,斜阳融于天际,竟已是日暮十分了。这一觉睡得安生,连带着眼睛都清明了许多。就是有点饿。
她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打开房门,欲唤丹若传饭食,不曾想一开门,便有两个眼生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