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长社汉军大营。
皇甫嵩设下简单宴席,既是庆功,也是商讨下一步进军方略,如何乘胜追击,彻底肃清豫州的黄巾残馀。
刘备、曹操、朱俊以及几位主要将领均在座。
刘备麾下众将,则因为近日来的活跃表现,也全部列坐末席。
牛憨和典韦则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面前案几上堆满了肉食面饼,这是皇甫将军专门交代备下的,
显然之前牛憨、典韦二人在战场上大吃的场景,令他印象深刻。
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
老将军刚刚总结了长社大捷及近日清剿之功。
再次肯定了刘备与曹操的卓越表现,尤其对刘备麾下几位兄弟的勇武赞叹不已。
“……如今颍川大部已定,然豫州黄巾馀孽犹存,尤以彭脱、刘辟等部盘踞汝南、陈国一带,为祸甚烈。”
皇甫嵩饮尽杯中酒,面色转为肃然,
“诸位皆国家栋梁,今日便议一议,下一步该如何进军,以期早日廓清豫州,解民倒悬!”
曹操闻言,放下酒杯,率先开口:
“嵩帅,操以为,兵贵神速。我军新胜,士气正旺,当趁黄巾新败,惊魂未定之际,直扑汝南!彭脱之辈,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可一鼓而下!”
朱俊抚须沉吟片刻,接口道:
“孟德所言不无道理。然汝南黄巾势众,且据城而守,恐非旦夕可下。还需从长计议,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刘备静听片刻,亦准备发言,想建议可先剪除周边羽翼,再图内核。
关羽丹凤眼微眯,似在权衡利弊;张飞则觉得曹操说的痛快,恨不得立刻提矛上马。
而坐在刘备下首的牛憨,正专心对付着案几上的炙肉,似乎对军国大事毫不关心。
唯有坐在他身旁的典韦,注意到牛憨咀嚼的速度微微慢了一丝,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帐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商讨之际。
忽然一名亲卫快步走入,躬身禀报:
“将军,府外有一冀州来的信使,风尘仆仆,言有急事要寻刘玄德将军。”
皇甫嵩闻言,抚掌笑道:
“冀州来的?定是子干兄处有佳音至!我等方才大破波才,子干兄在冀州想必亦是势如破竹!”
他早与卢植有约,欲南北呼应,共击黄巾,此刻自然以为捷报传来,当即扬声道:
“快请入帐,与诸君同闻冀州捷音!”
刘备也是心中一喜。
他初离广宗之前,卢师已经妙用牛憨的计策,将广宗城中黄巾士气消耗殆尽,
如今一别已有月馀,依卢师用兵之能,想必已攻克城池,立下赫赫战功!
不一会儿,侍者引着一人匆匆入内。
来人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未足,满面风尘,衣衫沾满尘土,嘴唇干裂,显然经历了长途疾驰。
刘备定睛一看,不由惊讶出声:“景山?怎会是你?”
这少年他认的,正是当初随他从蓟县前往广宗,最后被他留在卢师身边的两位俊杰之一——徐邈,徐景山!
刘备朝他身后望去,不见田畴身影,也无军士相伴。
徐邈竟以十二岁之龄,独自从广宗一路奔至长社?
还未等刘备从惊诧中回神,徐邈急切的目光已牢牢锁在他身上。
那徐邈见到刘备,仿佛见到了主心骨,根本顾不上帐内还有皇甫嵩、朱俊、曹操等一众大佬,
也全然忘记了礼节,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刘备案前,声音无比焦急:
“玄德公!不好了!卢公危矣!”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方才还洋溢着胜利喜悦和商讨气氛的大帐,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皇甫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朱俊抚须的手顿在半空,曹操眼中闪过惊诧,关羽、张飞骤然变色,简雍猛地抬起头。
就连一直看似埋头吃喝的牛憨,也瞬间停止了动作,手中的肉块无声地落在案上,
他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显得憨直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光芒,紧紧盯住那少年信使。
刘备更是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到徐邈面前,扶住他瘦小的肩膀,急声问道:
“徐邈!你说什么?老师他怎么了?!冀州战事究竟如何?快细细说来!”
其实难怪众人失态,实则此番惊变,触动帐中众人心绪。
当下大汉风雨飘摇,洛阳精锐尽付皇甫嵩、卢植二人之手,若两路官军有失,黄巾势必燎原,朝廷再无挽回之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