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的狂啸与冥河那夹杂着无尽怨愤的质问,仿佛要撕裂这亘古幽冥的寂静。那滔天的血色煞气与禁锢于方寸之间的功德金光相互撕扯、湮灭,构成一幅诡谲而壮烈的图景。
就在冥河周身气息愈发不稳,元屠、阿鼻双剑嗡鸣震颤,几欲脱鞘而出,直指那冥冥中圣人意志的刹那——
一股温润、平和,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邃与高远的气息,如同无声润物的春雨,悄然渗透了血海外围那足以侵蚀大罗金仙法体的凶戾煞气,拂过翻腾的血浪,轻轻落在了狂暴的冥河心间。
这气息是如此熟悉,让冥河那几乎被暴戾与不甘彻底吞噬的元神,猛地一清。
他霍然转头
但见那无尽血海的上空,不知何时,已立着一道青衫身影。
来人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万古青天般的道韵之中,不见其具体形貌,唯有一双眸子清澈如九天星辰,倒映着下方翻江倒海的血色与挣扎的功德金,却不起丝毫波澜。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并无强横的气势压迫,却让原本因冥河之怒而沸腾不休的血海,渐渐平息了几分躁动。
连那被冥河杀意激荡、不断撕裂的虚空沟壑,也在这股平和道韵的抚慰下,缓缓弥合。
圣人!
“大兄!”
冥河看到青寰,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盏引路的明灯,那充斥心间的疯狂与暴戾瞬间找到了宣泄与依靠的出口。
周身汹涌的血色煞气微微一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混合着亿万载修行的孤傲与此刻前所未有的迷茫:
“为何?!大兄,你告诉吾,为何吾未能成圣?!”
他的问题,不再是向虚无缥缈的天道、向高高在上的圣人发出的愤怒质问,而是带着对至亲兄长、对引路之人的信赖与渴求解答的迫切。
“吾立阿修罗教,衍血神子大道,聚血海气运,凝无上功德!鸿蒙紫气亦在吾手,三尸已斩,道基圆满!
自问不弱于三清、女娲分毫!可为何……为何那临门一脚,如隔天堑?莫非真如那太清所言,是吾机缘未至?
还是如玉清所斥,吾之出身、吾之大道,本就为天道所厌,不配圣位?!”
冥河的话语如同连珠血雷,在青寰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浸染着他积压了无数元会的执念与此刻的委屈不甘。
青寰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冥河周身那被无形枷锁禁锢、无法与元神彻底交融的浩瀚功德金光,又掠过那嗡鸣不止的元屠阿鼻,最终落在冥河那双因极致情绪而显得格外刺目的血色瞳孔上。
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轻轻一步踏出,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冥河身前,与他一同立于那澎湃的血浪之巅,仿佛与这片凶煞之地、与这位挣扎求道的兄弟融为了一体。
“冥河。”
一声轻叹,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是洞悉世情的了然与温和。
“你且静心。”
青寰抬手,指尖并无光华闪耀,却仿佛引动了某种至高的道则。轻轻一点,正中冥河眉心。
“嗡——”
冥河浑身剧震,只觉一股清凉浩瀚、如万古青天般的气息瞬间涌入他那因狂暴而近乎燃烧的元神。
这股气息并非强行压制他的杀道本源,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疏导者,将他心中那焚天的怒火、蚀骨的不甘、以及对圣人反应的极端怨愤,一一抚平、理顺。
周身的血色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虽然依旧猩红夺目,却不再混乱暴戾,而是重新变得凝练而深邃。
那狂躁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略显粗重的喘息,以及一双紧紧盯着青寰,渴求答案的眼睛。
“冥河,你且看。”
青寰袖袍轻拂,指向那被禁锢在冥河身周、依旧璀灿夺目的功德金光。
“你只道此功德浩瀚,足以撼动诸天,堪比女娲造人、三清立教。
然,你可知此功德缘何被禁锢于此,不得与你元神彻底交融?”
冥河凝神望去,以他准圣巅峰的修为,此刻心绪稍平,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那功德金光看似被无形枷锁束缚,但细细感知,那“枷锁”并非来自外界某位大能的镇压,反而更象是一种……来自天地规则本身的“排斥”或“不认可”?
“这是……”冥河眉头紧锁。
“此乃‘道缺’之象。”青寰的声音平和而清淅,如同在阐述一条再寻常不过的大道至理,“你的功德,你的气运,你的大道根基,看似圆满无瑕,实则……缺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天地有感,故降下功德,却因其‘不全’,无法助你完成那最终的质变,烙印天道。”
“道缺?吾道有缺